= Q.denodeify(fs.readFile) as any;
9 |
10 |
11 | export async function readLinesP(path: string) {
12 | const data = await readFileP(path);
13 | return data.toString().split(/\r\n|\r|\n/);
14 | }
15 |
16 | export const writeLinesP: (path: string, lines: string[]) => Promise<{}> = (path, lines) => new Promise((resolve, reject) => {
17 | fs.writeFile(path, lines.join("\n"), function (err: any) {
18 | if (err) reject(err);
19 | else resolve();
20 | });
21 | });
22 |
23 | /**
24 | * find as
25 | */
26 | export async function findFilesP(start: string) {
27 | let children = [] as string[];
28 |
29 | const result = await readdirP(start);
30 |
31 | for (const child of result) {
32 | const child_path = path.join(start, child);
33 | const s = await statP(child_path);
34 | if (s.isFile()) {
35 | children.push(child_path);
36 | } else if (s.isDirectory()) {
37 | children = children.concat(await findFilesP(child_path));
38 | }
39 | }
40 |
41 | return children;
42 | }
43 |
44 | interface TextFilter {
45 | (input: string[]): string[]
46 | }
47 |
48 | export async function filterFile(path: string, filter: TextFilter) {
49 |
50 | }
--------------------------------------------------------------------------------
/tools/raw/HPL/.gitkeep:
--------------------------------------------------------------------------------
https://raw.githubusercontent.com/jokester/coc-zh/d220f24e61d35f1649240f7f89ac8afad7a5a021/tools/raw/HPL/.gitke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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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ls/raw/HPL/Azathoth.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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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阿撒托斯(Azatho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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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H.P.洛夫克拉夫特,作于1922年6月,未完成
12 | 翻译: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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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az.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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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 漫长的岁月从世界上流逝而过,人们的心中失去了惊奇的能力。在灰色的都市里,丑恶而令人反感的高塔直刺天空,在它们的阴影中,没有人会梦见太阳、春天和鲜花盛开的草原。知识从大地上剥除了“美”,诗人只懂用模糊的双眼往自己的内心窥探、将扭曲的幻像歌唱。当这些事情真的降临、当童真的希望永远丧失的时候,有一个人抛弃人生,踏上寻求之旅。他寻找的,正是世界的梦想逃去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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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这个人的姓名和住所都是属于清醒世界的俗物,微不足道、鲜为人知。我们需要知道的,只是他住在一个被不毛的黄昏永远笼罩的城市,那个城市被高高的壁垒围起。他日复一日地在阴影和混乱中劳苦,晚上回到住处、打开窗户之后,所面对的也不是原野或森林,而只是一个被所有窗口愚钝而绝望地凝视的昏暗庭园。他从窗户里只能看见垒壁和别的窗口,唯有把身体大大地探出窗外,才有可能望到在夜空中运行的微小星辰。一成不变的垒壁和窗口足可把一个经常做梦、读书的人迅速逼疯,因此这房客便夜复一夜地将身体探出窗外,望向高天,只为瞥见一眼那存在于清醒世界和灰色都市彼方的断片。他年复一年地仰望,甚至给那些缓慢运行的星辰取了名字,即使星辰遗憾地滑出视野,他依然在想像中将它们紧紧跟随。就这样,常人无法察觉的诸多秘密幻景终于能被他看见。一夜,巨大的鸿沟上架起了桥梁,萦绕着幻梦的天空越来越近,沉进那孤独的观星者的窗户、化入他周遭的空气,使他与难以置信的惊奇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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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于是在他的屋内,飘浮着黄金尘埃的紫罗兰色暗夜奔涌而入,尘埃与火焰的漩涡从终极的虚空里喷出,又沉淀在来自世界彼方的芳香之中。催人入眠的大海涌了上来,在人的眼睛从未目睹过的阳光的照耀下,游弋在深不见底的漩涡中的奇异海豚和海中女仙现出身形。寂静的无限在入梦者身边缠卷而上,不需触碰从孤寂的窗口里僵硬地探出的身体,便将他轻轻卷起。在不可用人类的历法计量的许多天后,来自遥远领域的浪潮温柔地将他运进梦境——那正是他渴望的梦境、是人类已然失却的梦境。过了无数个周期,潮水只是体贴地让他留在绿色太阳照耀的岸边安眠,那岸边有盛开的莲花的芬芳、有红色的水生植物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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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ls/raw/HPL/Celepha-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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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 塞勒菲斯(Celepha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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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 H. P. 洛夫克拉夫特,1920年11月
13 | 翻译: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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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c.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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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 在梦中,库拉尼斯(Kuranes)看到了座落在山谷中的城市、看到了彼方的海岸、看到了能将大海一览无余的积雪的峰顶,还看到了涂着华丽的色彩、扬帆出港、航向遥远的海天相接之地的桨帆船。在梦中,他得到了库拉尼斯这个名字,当醒来之后,别人自会用另外一个名字称呼他。他在梦中取了新的名字,这也许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所有家人都已去世、孤身一人生活在数百万冷漠的伦敦群众中的他来说,能和他说上话、唤起他的记忆的人并不会很多。他已经失去了财产和土地,也不在乎世人对他所行之事的看法——他只是喜欢做梦、然后把梦写下来。无论他把写下来的梦给谁看,换来的都是嘲笑,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只为自己而写,最后就什么都不写了。他脱离世间越远,看到的梦就越美妙,这样的梦就算想写下来也是徒劳的。库拉尼斯不是一个有现代精神的人,他的想法也完全不像其他作家那样。其他那些作家一直想从“人生”身上剥除“神话”这件绣花长袍,让丑恶的躯体——让那肮脏的“真实”裸露在人们面前,但库拉尼斯所追求的,却只是“美”。在事实和经验中,找不到美的存在——得知这一点之后,他就开始在空想和幻想中寻求。于是他发现了,“美”就存在于他伸手可及的地方,就存在于朦胧的记忆中,就存在于幼时听到的故事、做出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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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 很少有人知道,在我们小时候所见的幻象、所闻的故事中,究竟包含着多少惊奇。因为,当我们在童年时代听到故事、做了梦之后,我们只能在头脑中形成半实半虚的印象,而当我们长大成人、试图回忆那些印象时,我们已被“人生”这剂毒药搞得迟钝而乏味了。尽管如此,我们之中有些人依然能在夜晚看到奇异的幻影——看到充满诱惑的山丘或花园、看到在阳光之下歌唱的喷泉、看到能俯视低吟的大海的金色悬崖、看到向沉睡的青铜或岩石之城延伸出去的平原、看到如虚似幻的英雄们骑着穿有华丽马衣的白驹前进在树影深邃的林间——但我们却知道,我们会在这种时候扭头离去,在自己变得聪明、同时也变得不幸之前,离开那些通往奇妙世界的象牙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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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 童年时代的库拉尼斯非常突然地看到了他的“旧大陆”。他在自己出生的宅邸里做了那个梦——那是一幢爬满常春藤的石建大宅,他之前的十三代先祖都生活在这里,库拉尼斯自己也希望在这里结束人生。在一个洒满月光的芬芳夏夜,库拉尼斯偷偷从家里跑出,穿过花园、走下台阶、经过耸立在庭院里的大橡树,踏上那条长长的、白色的道路,走向村庄。村庄看起来非常老旧,到处都是虫蛀的痕迹,就像开始残缺的月亮;库拉尼斯想知道,在村里小屋的尖顶之下隐藏的究竟是沉睡,还是死亡。街道上的草长得有长矛那么高,路两旁所有屋子的窗户玻璃就像是被打碎了似地,朦胧一片。库拉尼斯没有在此逗留,他就像被召唤一样径直走向自己的目标。他不敢违背这召唤,因为他怕这召唤可能像自己清醒时感到的冲动和渴望那样,只是一种幻象,无法将他导向任何地方。然后,他走过村庄,走上那条通往悬崖的小路,从悬崖上能看见海峡。他终于走到了大地的尽头——在那里,无论村庄还是世界,忽然全都掉进了无声的、无尽的虚无。前方只有绝壁和深渊,渊面空虚黑暗,就连破碎的月亮和隐约的群星也无法将它照亮。在信念的驱使下,库拉尼斯越过绝壁、跳进深渊,他感到自己正在飘浮着下落、下落、下落;在深渊里存在着黑暗、无形、尚未被做出的梦,也存在着微微闪亮的球体,那想必是已经被做出的梦的一部分。除此以外,更存在着一种有翼的、不停嗤笑的东西,它们看起来仿佛正在嘲笑全世界一切做梦的人。接着,在他前方的黑暗中好像出现了一个裂口,通过裂口,他远远地看到了下面那座座落在山谷中的光辉灿烂的城市、看到了辽阔的大海和天空,也看到了头戴雪冠的高山巍峨地屹立在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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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 库拉尼斯刚瞥了一眼那座城市就醒了。但他知道,自己刚才瞥见的,乃是座落在位于塔纳利亚(Tanarian)丘陵之后的欧斯·纳尔盖(Ooth-Nargai)山谷中的城市,塞勒菲斯(Celephais)。在那个早已远去的夏日午后,从奶娘那里逃开、望着飘在村子附近悬崖上的云朵、终于在温暖的海风中睡去的他的灵魂,已在宛如永恒的一个小时里拜访了那座城市。当大人们找到他,把他叫醒并带回家的时候,他抱怨道,自己刚乘上金色的桨帆船,正要向那位于海天相接之处的诱惑之地扬帆远航。如今,他正和当初被叫醒时一样愤愤不平——经过四十年疲惫不堪的岁月,他终于又找到了他那座瑰丽绝伦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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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但是,在三天后的夜里,库拉尼斯又去了塞勒菲斯。和以前一样,他首先来到那个不知是睡着还是死去的村庄,然后无声地在深渊里飘落。此时裂口再次出现,他便看见了城市里闪耀的光塔、看见了优雅的桨帆船在碧波中投锚、也看见了阿阑(Aran)山上的银杏树在海风中摇荡。可这次库拉尼斯不再只是看看而已,他就像肋生双翼一样慢慢地向葱荣的山丘上落去,最终轻轻地站到了草地上。——他确实回到了欧斯·纳尔盖山谷、回到了辉煌的塞勒菲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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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 库拉尼斯走下铺满清香的草丛和鲜艳的花朵的山丘,走过那座架在泛着泡沫的纳拉克萨(Naraxa)河上的小木桥——很久以前他曾把自己的名字刻在桥上。当走出沙沙作响的森林之后,他就到了通往城市大门的巨大石桥之前。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和过去丝毫无差,大理石的城墙没有一点变色,立在城墙上的雅致的青铜雕像也没有失去一点光泽。当库拉尼斯看到城墙上的哨兵也像以前那样年轻时,便知道他无须为自己熟知的事物可能消失而颤抖。他穿过青铜的城门、进入城市,走在铺着缟玛瑙的路面上,商人和骆驼驭手们向他打着招呼,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这座城市;在用绿松石建成的纳斯·霍尔塔斯(Nath-Horthath)的神殿里也是一样,那些戴着芝兰花冠的祭司告诉他,在欧斯·纳尔盖没有时间的概念,这里的人可以永葆青春。然后,库拉尼斯通过树着立柱的街道,走到面朝大海的城墙,那里聚集着贸易商、水手以及从海天相接之地来的古怪的人。他久久地伫立在那里,忘情地望着那座灿烂夺目的港口,港中的波涛闪烁在未知太阳的光辉之下,从遥远的国度越过大海而来的桨帆船轻快地破浪而行。他同样忘情地望着在岸边巍然矗立的阿阑山,它低处的山坡上有绿树摇曳,而那高耸入云的峰顶却覆盖着皑皑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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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 在库拉尼斯心中,乘桨帆船出海、去探访那些产生过许多奇妙传说的遥远国度的愿望愈发高涨,于是他再次去寻找那名很久以前曾允诺过让他乘船的船长。这个名叫阿提布(Athib)的船长还像以前那样坐在香料箱上,仿佛不知道自己度过了多少岁月一般。就这样,两人划着小船,转搭到停泊在港里的一艘桨帆船上,向桨手发出命令,起锚航向波浪直通天空的塞雷纳利亚(Cerenerian)海。他们在大海的浪花上航行数天后,抵达了海天相接之处的水平线;在这里,桨帆船没有停下,而是轻轻地浮起,直飞向飘浮着绵软的玫瑰色云朵的天空。远在翱翔高天的桨帆船的龙骨下方,被仿佛永不黯淡、永不消逝的阳光照耀着,大地无远弗届地铺展开来。库拉尼斯能够看到,地上到处都是陌生的国度和河流、到处都是美丽无匹的城市。终于,阿提布告诉他,旅程即将结束,天上马上就要吹起西风,把桨帆船送到缥缈的天岸、送入那座用粉红色大理石筑就的云城塞拉尼安(Serannian)的港口。然而,就在塞拉尼安最高的石雕塔楼刚刚映入眼帘之际,从空中某处突然传来了声音,接着库拉尼斯就在伦敦的一个阁楼里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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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 自那之后,库拉尼斯花了好几个月,枉费心机地寻找瑰丽的塞勒菲斯、寻找能在天上飞翔的桨帆船。梦把他带到了许多绚丽多彩、闻所未闻的场所,可没有一个人能够告诉他,怎么才能找到位于塔纳利亚丘陵之后的欧斯·纳尔盖。有一夜,他飞过漆黑的山脉,看见许多相隔遥远的营火,还有一种毛糁糁的异样生物的大群,领头的生物正在摇着铃铛。其后,他就进入了这个丘陵密布的国度中的最遥远、最荒凉、最人迹罕至的地方,在这里发现了一道沿着山脊和山谷的走向蜿蜒曲折、其自身古老得可怕的石砌墙壁或长堤,它极其庞大,很难想像是出自人类之手,无论往哪边看都望不到头。当灰色的黎明降临之时,库拉尼斯已经越过这道墙壁,踏上一片有着许多古雅的庭园和樱树的土地,而当太阳升起之后,他更是看到了红白两色的美丽花朵、碧绿的树叶和草坪、洁白的小路、如钻石般闪耀的小溪、蔚蓝的池塘、饰以雕刻的桥梁,以及有着红色尖顶的宝塔。看到如斯美景,库拉尼斯沉浸在至纯的喜悦之中,甚至暂时忘记了塞勒菲斯的事情。但他很快又想起自己的目的,为了向这片土地上的居民打听去塞勒菲斯的路,他沿着洁白的小路走向有红色尖顶的宝塔,可一路上碰到的只有小鸟、蜜蜂和蝴蝶。在另一夜,库拉尼斯走上一条没有尽头的、潮湿的螺旋石阶,来到高塔上的一扇窗户之前,从窗户里可以俯瞰被满月照耀的广阔平原、以及平原上的河流。沉默的城市从河岸的堤坝边向陆地扩展开来,他觉得自己过去就曾知晓这座城市的特征、或称布局。库拉尼斯想,如果顺着这螺旋石阶一直走上去,会不会直接到达欧斯·纳尔盖;此时,恐怖的极光从地平线彼方的遥远之地激荡而起,照亮了早已在久远的年代中化作废墟的城市、照亮了芦苇丛生的淤塞河流,也照亮了覆盖在这片土地上的死亡。自从凯纳拉托利斯(Kynaratholis)王从被征服之地归国、招致诸神的复仇以来,死亡已经在这里沉淀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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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就像这样,在寻找非凡的塞勒菲斯、寻找能把他带向空中的塞拉尼安的桨帆船的历程中,库拉尼斯目睹了许多奇妙的事物。曾有那么一次,他在冰冷不毛的冷原(plateau
45 | of
46 | Leng)上见到了一位独自住在史前的岩石修道院中的大祭司,那位大祭司的脸上戴着黄色的丝制面具,其样貌难以形容——库拉尼斯好不容易才从他手里逃脱。在这段时间中,他越来越无法忍耐那打断了夜晚的白昼的凄凉,为了把睡眠的时间多延长一会,他开始吸毒。大麻给了他很大的帮助,可以把他送到没有实体存在的空间,在那里,光辉的气体正在研究“存在”的秘密。有一种紫罗兰色的气体告诉他,这个空间处在“无限”之外;这气体从未听说过“行星”或“生物”这类东西,它好像只把库拉尼斯视为一个从拥有物质、能量和万有引力的“无限”的世界来的“他者”。现在的库拉尼斯无比渴望回到光塔林立的塞勒菲斯,为此他加大药量,终于用尽钱财,没法继续购买毒品。最后,在一个夏日,他离开阁楼,无意识地漫步在街上,不知什么时候就过了桥,走到房子越来越少的地方。于是,库拉尼斯满足了自己的愿望:他遇到了一队骑士,为了把他永远地带到塞勒菲斯,他们特意从彼方前来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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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 这些英俊的骑士骑在五花马上,身穿闪亮的铠甲,铠甲外还披挂着饰有奇怪纹章的金丝战袍。他们为数极多,看在库拉尼斯眼里,简直就是一整支军队;但骑士们的领袖却告诉他,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向他表示敬意——因为他在梦中创造了欧斯·纳尔盖的缘故,他将被永远奉为该地的主神。骑士们给了库拉尼斯一匹马,让他走在整个队列的最前头,接着,这一行人就威风堂堂地穿过萨里郡(Surrey)的丘陵,朝库拉尼斯和他的先祖们出生的地方前进。说起来很不可思议,不过骑士们仿佛是在逆着时流而行:当他们在黄昏下通过村镇的时候,经常能看见只有乔叟(Chaucer)或更早之前的人才能看到的房屋、聚落,有时还能看见别的骑士带着寥寥无几的随从骑马经过。随着天色变得越来越暗,队伍前进的速度也不断加快,最后快得令人惊异,竟像是在飞翔。在黎明前的昏暗中,队伍到达了库拉尼斯梦里那座不知是睡着还是死去的村庄,这里也是他度过童年的地方。可现在这座村庄是活的,早起的村民听到骑士们的座骑从街上疾驰而过的蹄声,便彬彬有礼地目送他们转向那条通往梦之深渊的小路。库拉尼斯以前只在夜里进过深渊,他想看看白天的深渊是什么样子,于是,当队伍接近断崖边缘的时候,他就急切地凝神观瞧。正当他们驱马登上通往悬崖的坡道时,从东方某处闪现出金色的光辉,给一切景象的边缘都镶上一圈耀眼的光芒。深渊现在变成了一团充满玫瑰色和天蓝色的混沌的光彩,不可见的歌者正在狂喜中尽情欢唱。在歌声中,库拉尼斯和随同的骑士们一起,越过断崖的边缘,在灿烂的云朵和辉映的银光里优雅地飘落。他们几无穷尽地飘了下去,胯下的马儿就好像在金砂上飞奔那样,不停地踢踏着以太;终于,光耀的雾霭逐渐散开,展露出更加辉煌的空间——在那里,库拉尼斯看到了瑰丽绝伦的塞勒菲斯、看到了彼方的海岸、看到了能将大海一览无余的积雪的峰顶、看到了涂着华丽的色彩、扬帆出港、航向遥远的海天相接之地的桨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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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 从此,库拉尼斯就统治了欧斯·纳尔盖及其周边所有的梦之国度,他在塞勒菲斯和云城塞拉尼安交替处理政务,直至今日。在他的统治下,一切都美满而幸福——不过,在印斯茅斯(Innsmouth)的断崖之下,海峡里的波浪却嘲弄着一具流浪汉的尸体,黎明时分,他从半荒废的村庄里踉跄地走出,掉落悬崖;波浪嘲弄着他的尸体,把它推上爬满常春藤的特雷弗塔(Trevor
53 | Towers)附近的石滩。特雷弗塔已经被一位开啤酒厂的富豪买了下来,这肥胖而又无礼的富豪正在享受买下绝嗣贵族家的地产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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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 2011-02-20, 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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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来自遗忘(Ex Oblivi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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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H. P. 洛夫克拉夫特,作于1920或21年
12 | 翻译: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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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eo.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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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 最后的时日迫近了。就像拷问者让小小的水滴不停滴在受害者身体上的一点那样,生活中各种丑恶的琐事把我逼得快要疯狂。因此,我热爱睡眠中那光辉的避难所,在梦里,我能找到自己一直在人生中空虚地寻找的些许美丽,漫步在古老的庭园和充满魅惑的森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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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有一次,微风香柔,我听到南方的呼唤,在未知的群星下开始了倦怠的、无尽的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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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 有一次,细雨飘降,我棹着一条孤舟,在不见阳光的地底顺流而行,最后到达了一个异世界。在那里,有着紫色的薄暮、虹彩的凉亭,以及不谢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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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 更有一次,我走过黄金的山谷,树林和废墟在山谷中投下阴影。在山谷尽头是一面高耸的垒壁,枯萎的藤蔓为它穿上绿衣。垒壁之上,镶嵌着一扇小小的青铜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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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 我花很多时间走过山谷,又在神秘的微明中久久伫立。在那里,巨树扭曲成荒诞的形状,在树与树之间,是延伸开来的灰色地面,地上散布着盖满青苔、属于被埋没的神殿的石头。不知何时,我的梦幻(fancies)已经抵达终点,站到了覆满藤蔓的垒壁、站到了青铜小门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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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清醒世界里那阴惨的、一成不变的时日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可容忍。我想,鸦片带来的安宁应该可以使我常常漫步在这山谷和阴影婆娑的树林之中,而后又想,怎样才能让这里成为我永恒的居所,使我再也不必爬回那无聊而又灰暗的浊世?我盯着高耸垒壁上的那扇小门,感到门后有着铺展开来的梦幻国度,人一旦踏入,就再也不会归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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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 此后,每晚一入睡,我就努力寻找那枚能打开覆满枯藤的垒壁上的门扉的钥匙,这钥匙被极为巧妙地藏了起来。我告诉自己,存在于垒壁之外的国度不仅更为恒久,而且还会更加可爱、更加绚烂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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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 就在这样的一个夜晚,我在梦之都扎卡利昂(Zakarion)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纸草。在这张纸草上写下文字的梦境贤者们过去曾经生活在这个城市,他们因为太过智慧而无法在清醒的世界里生活。纸草记载了很多幻梦世界的事情,它也提到了黄金的山谷、神殿旁神圣的树林,以及镶有青铜小门的高耸垒壁。我一看到这段文字,就立即明白它能解决折磨着我的困扰,于是我把这张泛黄的纸草读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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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 关于那扇不可能通过的门扉之后的东西,有些梦境贤者用华丽的文笔记载了各种奇景,也有些人记下了自己看到的恐怖和幻灭。我不知该采信哪种说法,所以越来越渴望进入那片未知的土地,亲自看个明白。怀疑和秘密是最具蛊惑性的事情,无论会遇到怎样的恐怖,在平庸的生活带给我的苦闷面前都不算什么了。所以,当我学会能打开门锁的秘药的制法之后,就决定在下次清醒的时候服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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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 昨夜,我吞下药,飘入金色的山谷和阴影婆娑的树林。当我到达那古旧的垒壁之前时,看见青铜小门稍稍打开了一点,从门对面射来的炽烈的光,古怪地将扭曲巨树和埋没神殿的顶端照亮。我轻快地向前飘去,心中满怀着对那进去了就不能再归还的国度中的荣耀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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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 可当门扉大开,药与梦的魔力把我推进门中的时候,我知道所有的美景和荣耀都已终结;在我眼前展开的国度里,没有陆地也没有海洋,只有白色、虚无、无人,同时又无边无涯的空间。因此,我感受到的愉悦比曾经期望过的任何愉悦都强,对现在的我来说,人生只宛如短暂而孤寂的一个小时,我摆脱了这恶魔般的人生,再次融入了故乡的无限、融入了水晶般的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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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 2011-12-04, 0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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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注:本文为所有标注的斜体字,皆为阿拉伯文的音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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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原著:H.P.Lovecra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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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 《死灵之书》原名《阿尔•阿吉夫》
14 | ——阿拉伯人常用“阿吉夫”这个词指那些出现在夜晚,被怀疑是恶魔们的哭嚎与咆哮的声音(也指那些晚间由昆虫发出来的声音。)
15 |
16 | 此书由也门萨那[1]的一位名为阿卜杜尔•阿尔哈兹莱德的疯子诗人编著。据说此人在倭马亚王朝[2](大约公元700年前后)享誉盛名。他曾走访过古代巴比伦的遗迹以及一些位于孟斐斯城[3]地下的秘密地点,并在阿拉伯南部的大沙漠独居了十年的时间,古时候人们称那片地方为“魯卜哈利”,即"虚空",而现在人们称那里为"达哈玛",即"深红"。据说那片沙漠里生活着许许多多恶灵守卫与致命怪物。那些自称曾经穿越过这片沙漠的人常常会讲述出许多沙漠里出现的难以置信的怪异奇景。在晚年的时候,阿卜杜尔•阿尔哈兹莱德定居到了大马士革[4],并在那里完成了《死灵之书》的编写工作,随后于公元738年死亡(也有人称他消失了)。书中记载了许多恐怖且自相矛盾的事情。生活在12世纪的传记作家伊本•赫里康声称阿卜杜尔•阿尔哈兹莱德最后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一个看不见的怪物抓住,然后被活生生地吞噬掉了,有一大群被吓得目瞪口呆的路人目击了此事。有许多事情都能体现他的疯癫。此人自称见过埃雷姆[5]——传说中的千柱之城,而且还在某个无名沙漠小城的地下发现了一个比人类还要古老的种族所留下的令人震惊的秘密与历史。然而,他终究只是个默默无闻的穆斯林,崇拜着某些他称之为“犹格•索托斯”与“克苏鲁”的未知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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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 在公元950年前后,《阿吉夫》一书已经在当时的哲人们之间得到了广泛的传播,但这些传播都在暗中展开,并未公开。君士坦丁堡的希欧多尔•勒塔斯将其翻译成了希腊语,并命名为《死灵之书》。在接下来的一个世纪里,有些实验者受它的鼓动进行了一些可怕的尝试,最后牧首米哈伊尔[6]下令查禁并焚烧了此书。从此之后关于它的传闻一直晦暗不明。但是中世纪,1228年,奥洛斯•沃尔密乌斯编译了一份拉丁文译本。这份译本曾两次印刷出版——其一是15世纪的哥特字体版(有证据证明是在德国印制的),其二则是17世纪版(可能是在西班牙印制的)。两个版本都没有任何的识别标志,只能根据内文的排版印刷方式来推测印刷的时间与地点。在拉丁语译本出现后不久,1232年罗马教皇格列高列九世查禁了此书的拉丁语版本与希腊语版本,这也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根据沃尔密乌斯所做的序言记载,此书的阿拉伯文原版早在他那个时期就已经遗失。有人曾在某个塞勒姆镇居民的图书馆里看到过此书于1500年至1550年间在意大利印制出版的希腊语译本,但1692年那座图书馆被付之一炬,而从此之后就再无人见过。迪伊博士曾将此书译为英语,但从未付印,现存的文本只有从他的手稿里复原的一部分残本。其拉丁文版本尚有副本留存于世。其中,大不列颠博物馆里锁藏了一本15世纪印行的版本;巴黎的法国国家图书馆中存放了一本17世纪印行的版本;另外哈佛大学怀德纳图书馆[7],阿卡姆镇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以及布宜诺斯艾利斯大学图书馆中则各保存有一本17世纪印行的版本。可能还有为数众多的副本仍被秘密的收藏着。据称一位著名的美国百万富翁收藏了一本15世纪印行的版本。另一个真假不明的谣传宣称,塞勒姆的皮克曼家族保留有16世纪的希腊文本;即使这个谣传属实,该书也与艺术家R•U•皮克曼于1926年早些时候一同失踪了。大多数国家和所有有组织的教会分支都严格查禁了此书。阅读此书会导致可怕的后果。相对较少的一部分公众知道,罗伯特•W•钱伯斯[8]的早期小说《黄衣之王》就是从这本书的传言中得到的灵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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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 [1]Sanaá, in Yemen, 萨那,今也门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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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2]Ommiade
26 | caliphs:略为查了一下,这是一个AD656到AD749继位的哈里发。他是穆罕默德的孙甥(大概,我看不懂阿拉伯文,所以这句话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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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 哈里发:伊斯兰教职称谓。中国穆斯林也做“海里凡”讲。为阿拉伯语音译,意为“代理人”或“继位人”。出自《古兰经》中有“我必定在大地上设置一个代理人”的经文。穆罕默德及其以前的众先知即被认为是安拉在大地上的哈里发。该词后被用于指称穆罕默德逝世后继任伊斯兰教国家政教合一领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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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 [3]Memphis:古埃及城市。位于今尼罗河三角洲南部,上下埃及交界的米特·拉辛纳村。其名称起源于第六王朝(约BC2345-BC2181)国王佩皮一世的名为Men-nefer的金字塔,希腊人讹称为孟斐斯。传说此城由第一王朝第一法老美尼斯所建,原称“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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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 [4]Damascus:今叙利亚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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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 [5]Irem:又称Aram, Iram, Irum, Irem, Erum, Ubar, Wabar,也称千柱之城(City of
37 | a Thousand
38 | Pillars)阿拉伯半岛上的一座遗失的城市(或者是指该遗失城市的周边区域)。Iram是阿拉伯语的音译,此地传说位于阿拉伯半岛南端,可能自公元前3000到公元1世纪有人曾在此定居。根据传说它与沿海地区、中东乃至欧洲地区的人们进行贸易,最后变得非常非常富有。但是现代历史学尚未发现这个城市存在的证据,也可能只是神话故事。《古兰经》中说Iram居住着عاد部族。不过这座城市真正引起西方文化的注意是它出现在了《一千零一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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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 [6]Michael:该词也有米迦勒之意。历史上查无此人(至少不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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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 [7]Widener Library 这个词我觉得还是意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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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 [8]Robert W. Chambers 本文唯一确切可考的人名。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在最后KUSO了他朋友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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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 附注:我查了一下那个写传记的Ebn·Khallikan不是伊波恩,只是Ebn这词类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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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 This post has been edited by Frend:
50 | 2016-08-31, 22:49
51 | 翻译《敦威治恐慌》翻译晕了,找了篇短点的材料翻译。你可以从这材料里清楚的看到爱手艺大人写文不分段的恶习。另外,这东西虽然说是材料,也只能说是爱手艺大人的设定,是他胡诌的,不能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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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 这个东西原来也有译文,但是和现行流通的大多数译文材料一样,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注释,以至于大家都看着一个个英文人名地名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所以重新译(其实基本是校对工作……)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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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 另外:由于很多人转贴的这东西的译文时,不知背景如何,有的以为是国外人整理出来的,有的以为是YY的,更有甚者当其为真实事件。以讹传讹,传得一塌糊涂。所以特地在这里声明一句,本文由H.P.Lovecraft于1928年(好像是这年,忘记了)撰写,并于1938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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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 PS:呃,这个问题我不想说,但是还是提一句。我姑妄说之,你姑妄听之就好。
61 | 最近常有人议论《死灵之书》的真伪等等问题,大有要把它找出来阅读一遍才尚罢干休的味道。个人私下以为,实在有些过激了……个人的观点说吧:洛夫克拉夫特笔下的“《死灵之书》”是不存在的,历史中的确会有其他《死灵之书》存在的可能,但是它肯定不会是那本必须要人抛弃一切希望的恐怖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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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 (其实《死灵之书》并不能说是本魔法书或者咒语集,洛夫克拉夫特笔下它只是一本记载旧日支配者事迹行为以及其宇宙秘密,并附带提供与旧日支配者会面方法的书籍。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想看这书……硬要说看的话,我其实觉得《纳克特抄本》或者《阿撒托斯之书》更值得一看……被拍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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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再PS:因为我要准备研究生复试,所以最近比较忙。于是想找个苦力,帮忙为levelworm做一下《Pickman‘s
67 | Model》的校对工作……我校对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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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 This post has been edited by Frend:
70 | 2009-03-01,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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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ls/raw/HPL/Memory.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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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记忆(Mem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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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H.P.洛夫克拉夫特,作于1919年,发表于《The United Co-operative》1919年6月号
12 | 翻译: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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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m.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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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 在尼斯(Nis)的山峡中,被诅咒的亏月洒下惨淡的光辉,它绵软的双角顶过大箭毒树那致死的毒叶,划出光亮的细线。在峡谷深处、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从未被目睹过的东西在蠢动;两侧的山坡上葳蕤着杂草,恶毒的藤蔓与匍匐植物爬行在宫殿废墟的础石之间,轻柔地缠上倾颓的立柱和怪异的独石,拉拽起那些由早已被遗忘的手铺下的大理石地板。破败的庭园里,小猿猴在参天大树间跳来跳去,而在地下深处的藏宝库中出没的,只有扭动的毒蛇和无名的鳞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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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庞大的石堆在湿漉漉的绿苔下沉睡,那曾经强固的石墙如今已变成了这样。它的建造者们曾把全部人生都奉献给它,它至今仍高尚地履行着职责:一只灰色的蟾蜍在下面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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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撒恩(Than)河从峡谷底部流淌而过,粘稠的河水中丛生着水藻。它从隐秘的泉眼中流出,又往地下的洞穴流入。所以,峡谷的精灵既不知它的水为何是红的,也不知它究竟流向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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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 出没于月光中的神怪向峡谷的精灵搭话:“我已经很老了,忘记了很多事情。是谁垒起了这些石头?告诉我他们的行止、他们的容貌,以及他们的名号。”精灵回答:“我乃是‘记忆’的精灵,我精通那些过往的知识,但我也已太老,我不了解那些生物,就像我不了解撒恩河的水一样。我已忘却他们的行止,因为那只是如白驹转瞬过隙;我对他们的容貌稍有印象,他们颇似那些在树梢间跳跃的小猿。不过,他们的名号我倒是清楚地记得,因为那名号恰好和这条河的名字押韵。那些存在于往昔的生物名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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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 于是,神怪飞回了光辉惨淡的月亮,而精灵则专心致志地望着一只在破败庭园里的参天大树上栖息的小猿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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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 This post has been edited by edelweiss:
38 | 2011-12-13, 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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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ls/raw/HPL/Nyarlathotep.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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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奈亚拉托提普(Nyarlathot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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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H. P. 洛夫克拉夫特,1920年12月
12 | 翻译: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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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奈亚拉托提普……伏行的混沌……我在最后……我将述说,倾听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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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 我记不清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但那肯定是几个月之前的事。当时所有人都紧张得可怕,无论政治还是社会都在遭遇剧变,再加上许多骇人听闻的现实危险,这些都加剧了人们的不安。其中,有的危险仿佛威胁着一切,有的危险仿佛只能来自最为恐怖的恶梦中的幻想。我记得每个人的脸上都苍白着、充满了担忧,他们轻声念叨着警告和预言,但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公开重复,或者承认自己曾听到这些话。这片土地上弥漫着令人震惊的罪恶,身处从群星之间的深渊里吹来的寒风中,人们只能躲在阴暗、偏僻的角落,瑟瑟发抖。季节的规律似乎也已被恶魔的力量改变——即使是秋天也依然暑热异常;所有人都觉得,这个世界,不,这个宇宙可能已经脱离了已知诸神、已知力量的控制,如今支配着宇宙的,是未知的诸神、未知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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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 就在这个时候,奈亚拉托提普从埃及来到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但他一定有着古代埃及人的血统,那形貌看起来就像一位法老。所有的埃及农民见到他都会跪拜,但没人能说出其中的理由。他说,自己乃是从二十七个世纪的黑暗中重生,而且他所听到的信息并非来自这星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奈亚拉托提普走遍了文明的国度,这位黝黑、纤瘦、不祥的奈亚拉托提普无论到哪里,都要购买许多玻璃或金属制的奇妙器具,并把它们组合成更加奇妙的东西。他发表了许多科学方面的长篇阔论——其中包括电学和心理学——,每次演说都把观众震惊得哑口无言。很快,他就为自己赢得了煊赫的高名。人们一边颤抖着,一边建议旁人亲眼看看奈亚拉托提普;然而,凡是奈亚拉托提普所到之处都会失去安宁。在深更半夜里,常常响起被恶梦魇到的尖叫,以至于尖叫前所未有地成了一个社会问题。现在,智者们甚至考虑禁止人们在午夜睡眠,指望通过这种手段,在苍白色的、可怜的月光投到绿色河水——那流过桥下、流过在病态的天空下倾颓的尖塔的绿色河水——之中的时候,能够将那响彻整个城市的绝叫降低一些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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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我还记得奈亚拉托提普来到我们这座巨大、古老、充斥着无数犯罪的恐怖之城时的事情。我的朋友告诉我关于他的事,同时还告诉我,他所揭示的信息有着强烈的魅力和诱惑。这激起了我的热情,我饥渴地想从他那里学到无比深奥的神知秘识。朋友说,奈亚拉托提普所揭示出来的东西甚至远远凌驾于我最狂热的空想之上,在黑暗的房间里,屏幕上投射出来的是除奈亚拉托提普之外无人胆敢承认的预言,他擦出的火花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即使他们从来没有被吸引过视线;此外,我还听到一种流传甚广的传言说,认识奈亚拉托提普的人能够看到旁人看不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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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那是一个闷热的秋夜。在叫人透不过气的房间里,我越过躁动不安的群众、越过无数级台阶,望着奈亚拉托提普。而在屏幕映出的阴影上,我看到了废墟中仿佛被遮盖住的形体,在累累的残垣之后,是许多黄色的、邪恶的面孔。我还看到了世界抵抗黑暗的样子;那世界围绕一个黯淡、冰冷的太阳苦苦挣扎,它旋转着、翻搅着,竭力抵抗来自无限宇宙的毁灭之波。这时,火花在观众的头顶以惊人之势闪烁,使头发悚立起来,投下怪异的、用语言难以形容——但可以说,似乎是蹲坐在人们头顶上——的阴影。因为我比别人都要来得冷静和有科学头脑,所以我便用颤抖的声音咕哝着指摘道:“这是骗术”、“是静电反应”。奈亚拉托提普于是就撵走所有观众,把我们赶下高得目眩的台阶,赶到湿热、无人的街道上。为了安慰自己,我尖叫着:“我不害怕,我决不能害怕”,还喊了其它一些话。我们大家发誓,这座城市依然丝毫不变地存在着,甚至还比以前更具活力,而当路灯的光开始暗下去时,我们就一遍遍地诅咒电力公司,还互相嘲笑对方那古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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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 可以肯定,我们从那绿色的月亮中感觉到了什么。我们开始在月光的指引下前进,在无意识中慢慢地组成了一支奇妙的队伍。我们行进的样子,就好像知道目的地一样——尽管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知道目的地在什么地方。突然,我们发现路面上的石块变得松动,在石块的缝隙里长着草丛。我们看到了过去曾经跑过电车的缺失而锈蚀的铁轨,还有一辆只剩空窗的电车孤单、残破地横倒在一边。当我们向地平线上远望的时候,发现已经看不到河岸边的第三座塔,只有第二座塔那塔尖的剪影在夜幕中破碎不堪。接下来,我们分成数列纵队,每一列似乎都要朝不同的方向前行;其中一列消失在左边狭窄的小巷里,只留下一阵可怕的呻吟回荡在耳畔。另一列走进了杂草丛生的地铁入口,他们一边走下去,一边疯狂地嚎叫、哄笑。至于我所在的队伍,则像被吸走似地往郊外远去。前进在一望无际的旷野里,我感到一阵与这酷热的秋天完全不符的恶寒。不仅如此,当我们大步走进这黑暗的原野之后,发现自己已经被邪恶的、反射着地狱般月光的积雪包围,那没有足迹、怪异莫名的积雪被吹往一个方向的风分为两部,造出两道闪耀的雪墙,而中间则是黑暗的深渊。我们觉得远方似乎立着极细的列柱,于是就像梦游似地缓缓走进深渊。我徘徊在队伍后方,对那被月光染绿的雪堆上的黑色裂口惧怕不已。我想我听见了我的同伴消失时那令人不安的哀号的回响,但我自己也已经不剩多少力气。就好像有人在远方向我招手一样,我在巨大的雪堆上半滑半走地行进,一边颤抖一边恐惧,就这样被吸进无法想像的、不可见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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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 我想要尖叫,想要沉默地陷入谵妄,但我却只能述说那些神祗的事情。风像一个恶心而灵敏的影子那样回旋,既是手又不是手的东西在翻弄着它。在这充斥着腐烂造物的恐怖暗夜中,在已经死亡、长满名为城市的溃疡的诸世界的尸体上,回旋的风把人搅得头晕目眩。这冥府之风吹过苍白的群星,让它们颤抖着黯淡下来。越过世界与世界之间,隐约浮现出了如巨怪一般的幽影,那些若隐若现的影子是不净的神殿的立柱——这立柱座落于构成宇宙基盘的无名岩石之上,高高地矗立,超越光与暗的领域,直达于难以仰止的太虚;就在这座隐藏在宇宙之中的、令人作呕的墓地里,从超越时间、超越想像的黑暗房间中传来了疯狂敲打巨鼓的声响,以及长笛细微、单调、亵渎的音色。应和这可憎的敲击和吹奏,那些庞大而黑暗的终极之神——那些盲目、喑哑、痴愚的蕃神们——正缓慢地、笨拙地、荒谬地跳着舞蹈。而它们的魂魄,就是奈亚拉托提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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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n.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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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 摘自1920年12月14日写给R.克雷纳(Rheinhart
39 | Kleiner)的信,“阿卡姆之屋”刊《洛夫克拉夫特书信选》第一卷,自日译文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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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 《奈亚拉托提普》是恶梦——它是我自己做的梦,只有第一段是在完全清醒时写下来的。最近我的心情就像被诅咒了一样难受——好几周都被头痛和眩晕困扰着,而且持续约三小时之久,就算我竭尽全力,也只能做一件事(现在感觉较好了)。这是我的老毛病了,可最近眼睛又出了问题,因为神经和肌肉痉挛,看不清细小的铅字,这症状持续了数周,真的是很危险。因此,我心情非常压抑,甚至还做了恶梦中的恶梦——我从十岁以来就没再做过那么逼真的梦——,梦里混杂着不祥的氛围和压迫感,在我写的幻想故事里也只能朦胧地反映出那种感觉。
42 |
43 |
44 | 在半夜做梦之前,我正和布希(Bush)那家伙的愚蠢的“诗”搏斗,直到困倦不堪,然后我就精疲力尽地躺在躺椅上睡去。一开始,我觉得周围弥漫着一种无可言喻的不安——这种不安静静地、可怕地笼罩了世界。我穿着鼠灰色的旧睡衣,坐在椅子上读着萨缪尔·拉夫曼(Samuel
45 | Loveman)写来的信,那信看起来是难以想像地逼真,信纸是薄薄的8.5×13英寸纸,全信,直到末尾的署名,都用紫罗兰色的墨水写成——其内容十分不祥。梦里的拉夫曼这么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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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 “如果奈亚拉托提普来到普罗维登斯,请您一定去见一见他。他极其可怕——是超越仁兄想像的可怕——,但同时也非常棒。我就像被附身了一样,几小时都不愿离去。托他给我看的东西的福,我现在都还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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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 我以前从没听过“奈亚拉托提普”这个名字,但我却知道他说的是谁。与其说奈亚拉托提普是个奇术师,不如说他是个演说家;他在礼堂里高谈阔论,每次公开演说都会引起恐怖的街谈巷议。公开演说由两个部分组成:第一部分,是放一部可怕的——然而是预言性的——电影,这电影在放映时采用了某些科学性的电装置,仿佛是一种非比寻常的试验。当我收到信的时候,我想起,奈亚拉托提普已经到了普罗维登斯,而且他就是那覆盖一切众生的冲击性恐怖的元凶。我还想起,那种可怕的畏惧让人们全都交头接耳说,不要接近奈亚拉托提普。可是,拉夫曼在梦中的信却让我坚定了决心,于是我就出门上街,准备去见奈亚拉托提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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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 我梦到的细节无比鲜明——比如,我系领结的时候怎么也系不上——,然而也无比恐怖,所以很多地方我就不细写了。从家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人们在夜暗中缓缓挪动着脚步,所有人都一边害怕地低语,一边走向同一个方向。我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尽管恐怖,但也充满向往,我见到了那伟大的、冥冥而不可说的奈亚拉托提普,听了他的演讲。那之后发生的事基本上都写在随信一同寄给你的故事里了。从雪原上的黑色裂口里掉进深渊之后,我和曾经是人的(!)影子们一起,像被卷进漩涡似地被大风吹着猛烈旋转;然后我就醒了。故事的结尾是我从文学效果考虑,为了烘托气氛才加上的。掉进深渊的时候,我疯狂地大叫着(我想我实际应该叫出来了,不过姑妈没听到),接着,周围的景象就突然消失了。当时我非常痛苦——脑袋一跳一跳地疼,还耳鸣——,但只有一股冲动从心头涌出——一定要写,把这种颤栗的气氛写下来,保存下来——,我这么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开了灯,开始胡乱地写着。我在写的时候根本没考虑内容,稍稍停笔之后,我把头洗了一下。当完全清醒后,我依然能记得梦的内容,但已经失去了那令人毛骨悚然——那不祥的未知之物实际存在——的真实感。当我重头读过文章的时候,不禁对它的连贯性感到吃惊——那就是我随信一同寄去的手稿,当时还没有第一段,内容只有三个词不一样。我庆幸自己在当时那种潜意识状态下把它写了出来,如果我事后再写的话,就会失去那种原始的颤栗,毋宁说,那就只是在意识到恐怖的情况下所进行的艺术创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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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 This post has been edited by edelweiss:
62 | 2010-12-13, 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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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ls/raw/HPL/Polari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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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 北极星(Pola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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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 H. P. 洛夫克拉夫特,1918年5月
13 | 翻译: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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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p.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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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 朝房间的北窗仰望,就能看见北极星放出神秘的光芒。在如地狱般的漫漫长夜中,北极星一直在那里闪烁。这年秋天,北风一边哭泣一边诅咒,沼泽中那些红叶树在犄角般的亏月下低语,在短暂的黎明时分,我会坐在窗边观望那颗星星。时间流逝,闪耀的仙后座从高天降下,而在那些被雾气包裹、随夜风摇荡的沼泽中的树木背后,北斗七星正在缓慢地爬升。黎明前,大角星会在低矮山丘上的墓地上空闪耀红色的光彩,而后发座则会在遥远而神秘的东方天空里发散奇异的毫光。但凶狠而邪恶的北极星依然在黑暗的穹窿上睨视着下界,它令人生厌地眨着,就好像一只疯狂的眼睛,似乎要传给我一些奇怪的信息。然而,除了它过去曾经告诉我的信息之外,北极星什么也没有唤起。有时云朵会遮蔽天空,只有这时我才能够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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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 我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个剧烈的极光之夜,那一夜,骇人的、恶魔般的光辉照亮了整片沼泽。当那些光被云朵挡住之后,我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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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我第一次看见那座城市的时候,一轮犄角般的亏月正高挂在它的上方。那座城市位于怪异的高原之上,被两座怪异的山峰所挟,寂静无声,仿佛是在安眠。它的城墙、高塔、立柱、圆顶乃至铺石皆是由惨白色的大理石所建,大理石街道两旁树着大理石的列柱,柱顶站着相貌威严、脸带胡须的人物雕像。城里的空气温暖而无风,抬头望去,就在离天顶不到十度的地方,北极星依然煌煌地闪耀,仿佛正在守候。我久久地望着那座城市,但黎明始终没有到来;当红色的毕宿五——低低在天上地闪烁,可却从不落下——在地平线上爬行了大约四分之一的距离时,从宅第里发出了光,从街道上也传出了动静。人们穿着古怪的袍子,但他们的身影很快就变得高贵而亲切。他们从屋里走到街上,在那像犄角般的亏月之下谈论着智慧,我能理解他们在说什么,尽管他们的语言和我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都完全不同。而当赤红的毕宿五爬过地平线的一半之后,黑暗和寂静就再次笼罩了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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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 醒来之后,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城市的风景已经刻进了我的记忆,同时也有别的记忆从心中生出,虽然那时我还不知它究竟为何。此后,每当云朵遮蔽天空,使我能够睡着的时候,我常常看见那座城市,那座城市的上空有时高挂着犄角般的亏月,有时则笼罩着太阳那灼热的黄光——这太阳总是在地平线附近打转,永不落下。而在清朗的无云之夜,北极星会用从未有过的眼神睨视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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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 渐渐地,我开始思考自己在那座位于怪异的高原之上、被怪异的山峰所挟的城市中的立场。起初我只是观察,满足于作为一个没有肉体的存在眺望城市;但现在我开始渴望明确自己和城市的关系,渴望跻身于每天都在公共广场上交谈的严肃的人群之中,向他们讲述我的想法。我对自己说:“这不会是梦。一种是住在这城市里的人生,另一种是住着用石头和砖块建起的房屋,这房屋位于不祥的沼泽和修在低矮山丘上的墓地南方,北极星每晚都会从北窗外窥探的人生,我怎么能证明后者比前者更接近真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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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 一天晚上,当我聆听着雕像林立的宏大广场中的演讲时,感觉到了变化;然后我发现,自己已经拥有了肉体。在奥拉索尔(Olathoe)城——这座位于萨尔基斯(Sarkis)高原之上、被诺峒(Noton)峰和卡迪弗尼克(Kadiphonek)峰所挟的城市的街道上,我不再是一个陌生人。现在,我的朋友阿罗斯(Alos)正在演说,他的雄辩使我打心底里感到高兴,因为这是一篇真诚的、爱国者的演说。那一夜,传来了戴科斯(Daikos)沦陷、因纽特族(Inutos)进击的消息;因纽特族是一群矮胖的黄皮肤恶鬼,他们五年前从未知的西方出现,残破了我们的王国,最终包围了我们的城市。假如位于山麓的筑垒地域也被攻陷,那么,除非每个市民都能以一当十,否则就没有任何办法能阻止他们侵入高原。那些矮胖的生物精通战争的艺术,不知顾忌荣耀,而正是荣耀保护了我们这些高大、灰眼睛的洛玛尔(Lomar)人,使我们不被残忍地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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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 我的好友阿罗斯是高原上全军的总帅,我国最后的希望就担在他的双肩。此时他正讲到我们面临的灾祸,并呼吁奥拉索尔的人民——洛玛尔人中最勇敢的一支——铭记祖先的传统:当不断推进的大冰川迫使我们的祖先离开佐波纳(Zobna)、往南方迁移之时(就算我们的子孙终会同样被迫逃离洛玛尔之地也好),他们勇猛地扫清了挡在前进路上,长臂、多毛、善食人的诺弗·刻(Gnophkeh)一族。阿罗斯没有把我编入作战部队,因为我身体虚弱,在紧张而劳苦之时,还会陷入莫名的昏厥。不过,就算焚膏继晷地埋头于对《纳克特抄本》(Pnakotic
38 | Manuscripts)和佐波纳父祖们的智慧的研究,我的眼睛也是奥拉索尔第一好的。因此,我的朋友为了让我有所作为,就把无比重要的职责赏给了我——他命我登上塔普宁(Thapnen)的观望塔,去当全军的眼睛。如果因纽特族穿过诺峒峰背后的隘口、对守城部队发起奇袭的话,我就要点起烽火,向等待着的士兵们发出警告,把城市从迫在眉睫的危难中拯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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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 我孤身一人登上了塔,因为所有身强力壮的人都去守卫山脚下的隘道了。我好几天都没睡过一觉,兴奋和疲劳使我头痛而晕眩;但我决心坚持下去,因为我深爱着我的祖国洛玛尔,深爱着奥拉索尔——这座被诺峒和卡迪弗尼克两峰环抱的大理石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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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可是,当我走进塔顶的房间时,却望见犄角般的亏月正放出鲜红的、不祥的光芒。这摇荡的光芒穿透了沉淀在遥远的巴诺夫(Banof)山谷中的雾气,而苍白的北极星却在天花板的缺口处闪烁着,它的脉动就像拥有生命,它的凝视就像恶鬼或魔王的眼睛。北极星的魂魄向我低语着邪恶的言辞,富有节奏地重复着可恶的约定,引诱我进入叛国的安眠:
45 |
46 |
47 | “睡吧,观星人,直到天球
48 | 经过两万六千年的岁月,
49 | 运转一周,那时我将再度
50 | 回到现在燃烧着的场所。
51 | 其后,沿着天空的轴线,
52 | 将会有其它的星辰升起,
53 | 那些抚慰和祝福的星辰
54 | 将会在甜蜜忘却中升起。
55 | 当我运转的周期结束之后,
56 | 往昔才会去纷扰你的门扉。”
57 |
58 | 我徒劳地抵抗着睡魔,企图把这些不可思议的词语和我从《纳克特抄本》中学到的关于天空的传说联系起来。我的头昏昏沉沉地低到胸前,当再次抬头时已是身在梦中。我朝窗外仰望——在那些恐怖地摇曳在梦境沼泽中的树木上空,北极星正对我咧嘴微笑。尽管如此,我依然身在梦中。
59 |
60 |
61 | 我被耻辱和绝望攫住,只能疯狂地哀嚎。我乞求周围的梦境生物们,在因纽特族偷偷通过诺峒峰背后的隘口、发动奇袭,攻陷城塞之前,把我从梦中唤醒;可这些生物都是恶魔,它们嘲笑我,说我根本没在做梦。我说,当我睡着的时候,那些黄皮肤的敌人也许正在慢慢地爬近我,然而这些生物竟只是对我加以嘲笑。我又说,我的任务失败了,我把大理石之都奥拉索尔出卖给了敌人,我背叛了我的好友阿罗斯总帅,但梦中的影子却只是愚弄我,它们骗我说,洛玛尔之地只在我夜晚的梦幻中存在,而在那北极星高挂天穹、赤红的毕宿五爬行在地平线上的地方,除了千万年的冷雪冰封,并无一物、除了一种被寒冷摧残的矮胖黄肤种族,并无一人——那个种族的名字,叫什么“爱斯基摩”。
62 |
63 |
64 | 罪恶感折磨着我,我癫狂地想要拯救那座危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增长的城市。我被困在这怪异的梦境中,在梦里,我住着用石头和砖块建起的房屋,这房屋位于不祥的沼泽和修在低矮山丘上的墓地南方。我努力摆脱梦境,可一切奋斗都归于虚空。凶狠而邪恶的北极星依然在黑暗的穹窿上睨视着下界,它令人生厌地眨着,就好像一只疯狂的眼睛,似乎要传给我一些奇怪的信息。然而,除了它过去曾经告诉我的信息之外,北极星什么也没有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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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新世纪前夜的决战(The Battle that Ended the Century)
10 | (副标题:通过时间机器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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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bec.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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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由H. P. 洛夫克拉夫特与R. H. 巴洛合作,193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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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 文中加[]的部分为巴洛所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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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 现在是即将迎来2001年的前夜。在位于纽约市那充满浪漫的废墟的“科恩的车库”里,满怀兴趣的观众正期待着目睹怪奇故事界两位冠军的格斗比赛——其中,一方是“平原上的恐怖”双枪包波,另一方是“西绍肯野狼”轰飞·贝尔涅。[这匹野狼刚开始在亚瑟·利兹先生那里接受体育函授教学。]在格斗开始之前,可敬的西藏喇嘛比尔·鲁姆·利先进行胜利占卜,他召唤出伐鲁希亚的原初蛇神,向双方发出清楚无误的胜利信号。粗心的小贩符拉迪斯拉夫·布伦里克此时正在场内贩卖奶油泡芙,为两位斗士指定的官方医生也已经就位,他们分别是D.
19 | H. 杀手和M. 金酒·啤酒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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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随着时钟鸣响了三十九点整,场上开始充满一种随时可能被德克萨斯杀戮者用鲜血染红的气息。很快,第一个伤害就显露出来——两位斗士都有数颗牙齿开始松动,其中,贝尔涅有一颗牙在包波的突袭中划着抛物线飞到了尤卡坦半岛,被匆忙赶去那里考察的A.
22 | 绑架·巴雷尔及G. A.
23 | 苏格兰两人回收。根据这件小事,卓越的社会学家兼前诗人小弗兰克·克姆斯利普·短写了一首故意留有缺陷的无产阶级文宣用三行叙事诗。另一方面,从邻近王国来的大人物,阿卡民的埃弗乔伊(他自称是业余文学批评家)对两位斗士的技术表示出疯狂的反感,同时开始在场内以五分钱一张的价格贩卖(以他为前景的)斗士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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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 在第二轮,绍肯的醉鬼被德克萨斯人打碎了肋骨,因而被自己流出的内脏缠住,动弹不得,使得双枪对他无防备的下巴进行了好几次非常有效的攻击。他的肌肉碎片、血及腺体溅到观众席上,让几个爱吐的娘娘腔对包波大为气恼。这一轮中,著名杂志封面绘师M.
27 | 布伦德拉吉女士描画了这场战斗,在画中的两位斗士全都赤身裸体,关键部位被香烟的烟雾遮挡。稍后,C.
28 | 半分钱先生也提供了一张三个华人头戴丝质礼帽,脚穿长统胶鞋的速写,这就是他对这场比赛的个人印象。业余舞台布景家傻言傻语先生将其制作出来,命名为“完食布丁的抽象”,在立体艺术年度博览会上获得了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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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 第三轮的战斗可说是真正的死斗:一些耳朵及其它附属器官都全部或部分地离开了绍肯震撼者的身体,双枪被特别有力的反击搞得有些愤怒,尽管对手动员全部剩余器官进行战斗,但他还是继续从对方身上剥除了很多片段。[这时观众表现得过度兴奋,他们互相践踏,受伤频繁。一些特别热心的观众因精神病被送进了巴特勒医院,接受哈利·布罗布斯特先生的监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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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 这场格斗的详细经过被W. 拉勃拉希·塔尔库姆先生报道出来,并由马·力·海特阿特进行了修改。而M.
35 | 德雷特伯爵自始至终记录下的笔记最后则以两百卷普鲁斯特风长篇小说的形式得以出版,小说命名为《九月的早晨》,由M.
36 | 布伦德拉吉女士绘制插画。J.
37 | 凯撒·瓦茨拼命地试图采访两位斗士及重要的观众,并拿取纪念品(后来还和埃弗乔伊打斗起来);他获得了双枪的四分之一根肋骨(保存状态良好)及野狼的三只手指甲。此外,场地的照明效果由电学实验室的H.
38 | 卡恩布拉克负责。在官方画师H.
39 | 旺德尔的要求下,第四轮延长了八个小时,因为他希望在画像时,野狼的脸上能出现具有幻想性的阴影及可以想像到的更多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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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 到了高潮的第五轮,德克萨斯撕裂者用一个左直拳打穿了贝尔涅的脸,于是两位斗士就一同倒在了垫子上。由莫斯科大使罗伯提耶夫·艾斯欧维奇·卡洛夫斯基作终场裁判,他看到绍肯震撼者鲜血淋漓的惨状,便做出最终裁决,宣布根据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他已经被清算了,这遭到野狼的正式抗议,但抗议立即被否决,因为在理论上他已经完全具备了“技术死亡”的要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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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悬着号旗的喇叭自是开始为胜利者大吹特吹,而“技术死亡”的失败者则交给了官方殡葬业者提贝里·奎因斯。在葬礼期间,理论上的尸体吃着红肠三明治,而雅致的纪念碑成了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作为送葬行列前导的是一辆被装饰得喜气洋洋的灵车,由孔雀王马利克·陶斯驾驶,他坐在一个装有西点军校制服和头巾的箱子上,通过一条熟悉的路线,驾车越过了几道难以逾越的树篱和石墙。在前往墓地的途中,送葬行列和死者合流,死者和孔雀王坐在同一个箱子上继续吃红肠三明治——他太胖了,进不了仓促间选定的纪念碑。艺术大师唱·李·鲍勒多特用短笛吹奏与葬礼正相称的挽歌,德·西里瓦、布朗和亨德森三位先生合唱了一首来自老清唱剧《只要想像》中的脍炙人口的咏叹调“从未拍死过苍蝇”,这也是为葬礼特别选择的。葬礼唯一省略的环节是埋葬,因为一则难堪的新闻正好在此时将葬礼打断——官方检票员、著名金融家兼出版业者伊沃尔·K.
45 | 罗丹特大人卷走票款潜逃了。[对埋葬过程的省略倍感悔恨的,主要是D.
46 | 维斯特·风牧师。他不得不放弃了将一份冗长而感人的布道词宣讲出来的打算,这份布道词明显系由过去的贺词修改而来;原来的那份贺词在修修改改后曾被用于很多场合,包括一匹受人喜爱的马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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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 塔尔库姆所作的格斗报道由家喻户晓的著名绘师卡拉卡阿斯·顿绘制了插画(出于秘教上的原因,他把斗士都画成了无骨的菌类),但遭到“风之城格拉伯·巴格”那极具慧眼的主编一遍一遍又一遍的退稿,最后由W.
50 | 皮特·大厨以单面印刷的形式出版,[监督排版的是维瑞斯特·奥尔顿]。通过奥提斯·阿德贝尔特·克里因的努力,它最终得以在斯美拉鲁姆和维普书店上架,在萨缪路斯·费兰瑟洛普斯大人出于兴趣而亲自撰写了介绍后,才终于卖出了三又二分之一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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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
53 | 为了满足广大读者的要求,本文最后由德·米利特先生以多色套印的形式在香肠氏的《周刊美国》上重刊,题为“科学过时了吗?——车库中的斗士”。然而此刊却并未发行,它除了被狂热的藏书家抢购了一部分之外,其余均被警察以涉嫌对野狼的诽谤为名扣押。野狼一直把官司打到世界法庭,尽管他已经“技术死亡”,但最后却被判为这场“新世纪前夜的决战”的确凿无疑的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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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bec.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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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 出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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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 科恩的车库(Cohen's Garage)——不明
61 | 双枪包波(Two-Gun Bob)——罗伯特·E. 霍华德(Robert E. Howard)
62 | 西绍肯野狼轰飞·贝尔涅(Knockout Bernie, the Wild Wolf of West Shokan)
63 | ——纽约西绍肯的贝尔纳德·奥斯汀·德维尔(Bernard Austin Dwyer, of West Shokan,
64 | N.Y.),HPL的朋友
65 | 亚瑟·利兹先生(Mr. Arthur Leeds)——亚瑟·兰塞姆(Arthur Ransome),作家
66 | 比尔·鲁姆·利(Bill Lum Li)——威廉·拉姆雷(William Lumley),作家
67 | 符拉迪斯拉夫·布伦里克(Wladislaw Brenryk)——H. 瓦尔纳·穆恩(H. Warner Munn),作家
68 | D. H. 杀手(D. H. Killer)——大卫·H. 凯勒(David H. Keller),作家
69 | M. 金酒·啤酒厂(M. Gin Brewery)——米尔斯·G. 布洛伊尔(Miles G. Breuer),医生兼作家
70 | A. 绑架·巴雷尔(A. Hijacked Barrell)——A. 海亚特·维利尔(A. Hyatt
71 | Verrill),考古学家兼作家
72 | G. A. 苏格兰(G. A. Scotland)——乔治·阿兰·英格兰(George Allan England),作家
73 | 小弗兰克·克姆斯利普·短(Frank Chimesleep Short, Jr.)——小弗兰克·贝尔克纳普·朗(Frank
74 | Belknap Long, Jr.)
75 | 阿卡民的埃弗乔伊(The Effjoy of Akkamin)——弗瑞斯特·J. 阿卡曼(Forrest J.
76 | Ackerman),爱好者
77 | M. 布伦德拉吉女士(Mrs. M. Blunderage)——玛格丽特·布伦达吉(Margaret
78 | Brundage),《诡丽幻谭》的绘师
79 | C. 半分钱先生(Mr. C. Half-Cent)——C. C. 森弗(C. C. Senf),《诡丽幻谭》的绘师
80 | 傻言傻语先生(Mr. Goofy Hooey)——休·兰金(Hugh Rankin),《诡丽幻谭》的绘师
81 | 巴特勒医院(Butler Hospital)——巴特勒医院(Butler Hospital),精神病院
82 | 哈利·布罗布斯特先生(Mr. Harry Brobst)——哈利·K. 布罗布斯特(Harry
83 | K.Brobst),HPL的朋友,巴特勒医院的护士
84 | W. 拉勃拉希·塔尔库姆先生(Mr. W. Lablache Talcum)——威尔弗雷德·布兰克·塔尔曼(Wilfred
85 | Blanch Talman),作家
86 | 马·力·海特阿特(Horse Power Hateart)——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Howard Phillips
87 | Lovecraft)
88 | M. 德雷特伯爵(M. le Comte d'Erlette)——奥古斯特·德雷斯(August Derleth)
89 | J. 凯撒·瓦茨(J. Caesar Warts)——优利乌斯·施瓦茨(Julius Schwartz),编辑
90 | H. 卡恩布拉克(H. Kanebrake)——H. C. 科宁(H. C. Koenig),附近电学实验室的雇工
91 | H. 旺德尔(H. Wanderer)——霍华德·旺德莱(Howard Wandrei)
92 | 罗伯提耶夫·艾斯欧维奇·卡洛夫斯基(Robertieff Essovitch Karovsky)——罗伯特·S. 卡尔(Robert
93 | S. Carr),政治家
94 | 提贝里·奎因斯(Teaberry Quince)——西贝里·奎因(Seabury Quinn),作家
95 | 孔雀王马利克·陶斯(Malik Taus, the Peacock Sultan)——E.霍夫曼·普莱斯(E.Hoffman
96 | Price)
97 | 唱·李·鲍勒多特(Sing Lee Bawledout)——F. 李·鲍德温(F. Lee Baldwin),作家
98 | 德·西里瓦、布朗和亨德森(Messrs. De Silva, Brown, and Henderson)
99 | ——布迪·德西尔瓦(Buddy DeSylva)、卢·布朗(Lew Brown)、雷·亨德森(Ray
100 | Henderson),著名作词/作曲家
101 | 伊沃尔·K. 罗丹特(Ivor K. Rodent)——雨果·格恩斯巴克(Hugo Gernsback),作家
102 | D. 维斯特·风牧师(Rev. D. Vest Wind)——不明
103 | 卡拉卡阿斯·顿(Klarkash-Ton)——克拉克·埃什顿·史密斯(Clark Ashton Smith)
104 | 风之城格拉伯·巴格(Windy City Grab-Bag)——《诡丽幻谭》(Weird Tales)
105 | 极具慧眼的主编(discriminating editor)——法恩斯沃斯·莱特(Farnsworth
106 | Wright),赤裸裸的讽刺
107 | W. 皮特·大厨(W. Peter Chef)——W. 保罗·库克(W. Paul Cook),作家
108 | 维瑞斯特·奥尔顿(Vrest Orton)——维瑞斯特·奥尔顿(Vrest Orton),出版业者
109 | 奥提斯·阿德贝尔特·克里因(Otis Adelbert Kline)——奥提斯·阿德贝尔特·克里因(Otis Adelbert
110 | Kline),小说家
111 | 斯美拉鲁姆和维普(Smearum & Weep)——道伯和皮恩(Dauber & Pine),书店
112 | 萨缪路斯·费兰瑟洛普斯(Samuelus Philanthropus)——萨缪尔·拉夫曼(Samuel Loveman),诗人
113 | 德·米利特先生(Mr. De Merit)——A. 米尔利特(A. Merritt),作家
114 | 香肠氏的《周刊美国》(Wurst's Weekly Americana)——赫斯特的《美国周刊》(Hearst's American
115 | Week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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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降临在萨尔纳斯的灾殃(The Doom That Came to Sarna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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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H.P.洛夫克拉夫特,作于1919年12月3日,发表于《The Scot》1920年6月号
12 | 翻译: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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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ds.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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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 在米纳尔(Mnar)地方有一个静谧的大湖,既没有河流流入这个湖,从湖里也没有河流流出。一万年前,曾有一个名叫萨尔纳斯(Sarnath)的强大城邦座落在湖畔,可它如今已完全不见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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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据说,在世界还处于年轻时代的上古往昔,当萨尔纳斯人来到米纳尔之地时,发现湖畔座落着另外一个城邦。在这个名叫伊伯(Ib)的灰色石砌城邦中,生活着与大湖同样古老、见之令人生厌的生物。这些生物的长相怪异而丑陋,仿佛是鸿蒙初开时那个被粗鲁地塑造而成的世界中的造物。这些生物留在卡达瑟隆(Kadatheron)的粘土圆筒上的样子,是和湖水及湖上雾气一样的通体绿色;它们眼球外鼓、嘴唇突出而无法合拢、长着形状奇特的耳朵、不能发声。粘土圆筒上的记录说,在某一个夜里,雾气会包裹月亮、包裹它们自身,乃至它们这个座落在静谧大湖岸边的城邦。这也许只是传说,但它们确实崇拜一尊用海绿色石头雕就的偶像,这尊偶像模仿伟大的水蜥蜴波库鲁格(Bokrug)的样子雕刻而成,当凸月之时,它们会在偶像面前跳着可怕的舞蹈。而在伊拉尼克(Ilarnek)的古代纸草文书中还记载着,有一天它们发现了火,从那以后就在诸多的仪式上点燃了火焰。不过,现存关于这些生物的记载非常稀少,因为它们是生活在远古的种族,那时人类还很年轻,对远古的事情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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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悠久的岁月流逝,人类终于来到了米纳尔。最先到达的是头发黝黑的牧人,他们带着毛茸茸的羊群,沿着蜿蜒的艾(Ai)河,建立了刹拉(Thraa)、伊拉尼克、卡达瑟隆等城邦。而更有一些强大的部落排除万难,推进到湖畔,在能掘出贵金属的地方建立了萨尔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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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 那些没有定居之地的游牧民族在离灰城伊伯不远的地方放下了萨尔纳斯的础石。见到住在伊伯的生物后,他们啧啧称奇。然而,当他们想到自己并不希望看到这些丑恶的生物在黄昏下漫步于人类的世界中时,他们的惊叹中就掺杂进了憎恶。他们也不喜欢那些座落在伊伯的灰色巨石上的形状怪异的雕像,没有人能说出这些雕像为什么能够度过如此之多的岁月,远在人类到来之前就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些雕像仿佛是从相隔遥远的诸多土地上分别搬运而来,这些土地有些存在于清醒的世界里,有些则存在于幻梦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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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 萨尔纳斯人望着住在伊伯的生物愈久,他们的憎恶也就愈深。他们得知这些生物十分孱弱,它们柔软的果冻状身躯无法抵挡石块、枪矛和箭矢的伤害。于是,某一天,年轻的战士们组建了一支由投石兵、长枪兵和弓箭兵构成的军队,向伊伯发动进攻,将它的居民屠戮净尽。没有人愿意碰触它们,大家就用长枪把它们的尸体按到了湖底。他们同样不喜欢那些座落着雕像的灰色巨石,所以把它们一并投入湖中;无论在米纳尔还是在邻近的土地上都找不到这样的石头,人们想到把这些巨石从远方运到此地所要花费的庞大劳力,都不禁惊讶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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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 就这样,远古城邦伊伯的所有痕迹都被彻底抹去,仅有那尊仿照水蜥蜴波库鲁格雕刻而成的海绿色石像幸存下来。年轻的战士把这尊石像视作他们征服古代诸神与住在伊伯的生物们的象征,同时也把它视作萨尔纳斯城统治米纳尔全境的标志。然而,就在把石像奉入神殿的那个夜里,一定发生了某种恐怖的事情。诡异的光辉照耀湖面,当人们早上去看的时候,发现石像已经消失,只有大祭司塔兰·伊什(Taran-Ish)的尸身横倒在当场。他仿佛是被什么不可名状的恐惧惊吓而死;而在弥留之际,塔兰·伊什还用颤抖的手在橄榄石祭坛上匆匆写下了灭亡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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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 继塔兰·伊什之后,萨尔纳斯换过很多任大祭司,但他们都没能找到那尊海绿色的石像。几个世纪过去,萨尔纳斯享尽荣华,还记得塔兰·伊什在橄榄石祭坛上写过什么的人,只有祭司和老太婆罢了。在萨尔纳斯和伊拉尼克之间开辟了商道,萨尔纳斯人利用那些从地底掘出的贵金属,换来了其它金属、罕见的布料、宝石、书籍、工具,以及住在蜿蜒的艾河沿岸或更远之处的人们所知的一切奢侈品。就这样,萨尔纳斯的力量、学识和美丽与日俱增,它派遣军队,征服了附近的城邦;最后,萨尔纳斯那坐在宝座上的王终于成了全米纳尔及其周边土地的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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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 壮观的萨尔纳斯是世界的奇迹、人类的荣耀。它的城墙是用从沙漠里切割、打磨出来的大理石建成,高三百腕尺、厚七十五腕尺,马车可以在上面通行。城墙全长五百斯塔迪亚,只在向湖的那一面开有缺口,那里用绿色的石头建起了防波堤,专门用来挡住一年一度的涨水——奇怪的是,波浪只会在每年庆祝伊伯灭亡的宴会那天才会涨高。在萨尔纳斯城里,有五十条街道连接着湖岸和供商旅出入的城门,又另有五十条街道与之交叉。所有道路都铺以缟玛瑙,但让马、骆驼和大象通行的道路则用花岗岩铺装。萨尔纳斯的城门数量和通往湖岸的街道数量相等,所有城门都由青铜铸就,门两旁还置有用如今已经无人知晓的石头雕刻而成的狮子和大象。萨尔纳斯的住房全部用琉璃瓦和玉髓筑起,每间宅邸都拥有被墙围起的庭院和如水晶般澄净的池子。他们在建造时使用了奇特的技术,在其它城邦看不到这样的建筑;从刹拉、伊拉尼克、卡达瑟隆来的旅行者们总是为那扣在房上的光辉灿烂的穹顶惊叹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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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 可更加令人惊叹的,是萨尔纳斯的宫殿和神殿,以及由古代的佐卡尔(Zokkar)王建起的花园。宫殿为数甚多,其中最小的也比刹拉、伊拉尼克、卡达瑟隆的最大的宫殿还大。宫殿的天顶极高,有时甚至会让里面的人觉得自己身处在天宇之下;点着多特尔(Dother)产的油的油灯把宫中照得灯火辉煌,这些油灯照亮了描绘诸王和军队的宏伟壁画,观看者只有被震撼得目瞪口呆的份。宫殿由无数立柱支撑,立柱的材料皆是带颜色的大理石,有着绝美的雕工和设计。大多数宫殿的地板上都铺着用精挑细选的绿柱石、天青石、缠丝玛瑙、石榴石镶嵌的马赛克,走在上面,就像走在珍奇无比的花坛里一样。宫殿中还有巧妙配置的喷泉,喷泉的水管被精心隐藏起来,可以喷出香水。但是,让以上这些都相形见绌的,还是那统治全米纳尔及其周边土地的王的宫殿。在闪耀的地板和高高的台阶之上,有一对黄金狮子蹲坐在宝座两旁,那宝座竟是由一支完整的象牙雕琢而成,没有一个活着的人知道如此巨大的象牙是从哪里来的。在这座宫殿里也有许多艺术展廊和许多圆形斗兽场,狮子、人和大象会在斗兽场里搏斗,供王取乐。有时,粗大的水管还会把湖水导入斗兽场,在这里上演令人血脉贲张的海战,或是人类与恐怖的水生怪物的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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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 萨尔纳斯城中高耸入云的奇观,是如塔一般矗立的十七座神殿。这些神殿由别处无有的闪亮多彩石头筑起,最高的神殿高达一千腕尺,里面住着威仪不亚于国王的大祭司。神殿的一层是像宫殿那样广阔的壮丽大厅,人们会聚集在这里,崇拜萨尔纳斯的三柱主神:佐·卡拉尔(Zo-Kalar)、塔玛什(Tamash)、洛本(Lobon),这香火鼎盛的圣所几可与君主的宝座匹敌。佐·卡拉尔、塔玛什和洛本的神像不同于他神,被雕得栩栩如生,仿佛这几位美髯的优雅神祗正亲自坐在象牙宝座上一般。在神殿那无尽的锆英石台阶尽头设有展望室,大祭司白天在此俯瞰城市、平原和湖泊,夜晚则在此眺望隐藏着神秘的月亮、象征着重大意义的恒星和行星,以及月亮和星辰映在湖中的倒影。在展望室中会执行表达对水蜥蜴波库鲁格的憎恶的万分古老、万分神秘的仪式,被塔兰·伊什写下灭亡记号的橄榄石祭坛也放在这个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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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 同样美不胜收的,是由古时的佐卡尔王所建的花园。这座花园位于萨尔纳斯城中央,面积广阔、高墙环绕。花园上覆盖着巨大的琉璃圆顶,晴天可接受日月星辰的照耀,阴雨天则在圆顶内吊挂模仿日月星辰光辉的东西。夏天,熟练挥舞的扇子送来清凉的微风,冬天,隐藏在各处的炉火温暖着空气,使花园四季如春。从闪亮的卵石上流过的小溪分开碧绿的草地和万紫千红的花圃,溪流上架着数不清的桥梁。许多小溪的尽头就是瀑布,还有许多小溪汇入盛开着百合的池塘。在小溪和池塘中有天鹅在划水,它们会应和其它珍禽的歌唱而鸣叫。绿色的堤坝被修成齐整的阶台,树荫下到处都是饰以蔓藤和香花的凉亭,凉亭中安置着用大理石或斑岩雕成的椅子和长凳。在花园里,小小的庙宇和神殿也随处可见,游人可以在此休息,或者向小神们献上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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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 每年萨尔纳斯都会用盛大的宴会庆祝灭亡伊伯的纪念日,在宴会上,葡萄酒、歌舞及一切令人尽欢之物都从不或缺。为了向那些歼灭了怪异远古生物的勇士们的灵魂表示伟大的敬意,舞者和鲁特琴的奏者会戴上从佐卡尔花园中采来的玫瑰做成的花冠,尽情地嘲弄那些残留在人们记忆中的怪异生物及它们的诸神;同时,萨尔纳斯的王也会俯瞰大湖,诅咒那些散落在湖底的骨骸。刚开始的时候,大祭司们并不喜欢这宴会,因为在他们之中依然流传着关于那海绿色的偶像消失之事,以及塔兰·伊什死于恐怖、写下警告之事的奇怪传说。他们还说,从高塔上往下望去,可以看到湖水里闪烁着光辉。可是,在无病无灾地度过许多岁月之后,祭司们也笑着、诅咒着,混进了纵欲狂欢的酒席之中。事实上,在神殿的展望室里,不断执行表达对水蜥蜴波库鲁格的憎恶的万分古老、万分神秘的仪式的,不正是他们自己吗?就这样,萨尔纳斯——这世界的奇迹、人类的荣耀,在财富和欢愉中度过了千年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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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庆祝伊伯灭亡一千周年的饗宴奢华得超乎所有人的想像。全米纳尔从十年前就开始谈论这场宴会,当宴会之日终于临近之际,从刹拉、伊拉尼克、卡达瑟隆,从米纳尔全境及其周边的所有城市中,人们骑着马、骆驼和大象摩肩接踵地来到萨尔纳斯。举行宴会的那一晚,大理石城墙下架满了显贵的行宫和旅者的帐篷,设席尽欢之人的歌声响彻湖畔。在宴会大厅里,萨尔纳斯王纳尔基斯·亥(Nargis-Hei)斜倚在座上,被赴宴的贵族和忙碌的奴隶簇拥着,醉倒在从被征服的纳斯(Pnath)的酒窖中取出的陈酿之前。华宴上罗列了无数的奇珍美馔——从中海(Middle
56 | Ocean)的纳利耶尔(Nariel)群岛送来的孔雀、从遥远的伊姆普兰(Implan)丘陵运来的小山羊、生活在布纳齐克(Bnazic)沙漠的骆驼的脚筋、产于塞达瑟里亚(Cydathrian)森林的坚果和香料,就连被米塔尔(Mtal)的波浪洗过的珍珠也被溶进刹拉产的醋里供人饮用。筵席上使用的调料无法计量,这些调料都是出自米纳尔最好的厨师之手,就连最挑剔的食客也无话可说。不过,一切美食的魁首,还是一条从湖里打来的大鱼;那鱼大得出奇,用一个镶着红宝石和金刚石的大金盘盛着,被摆到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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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 就在王和贵族们在宫殿里尽情饕餮、开始品尝用大金盘盛着的鱼肉时,其他人也在城市各处开始吃喝。在大神殿的高塔上,祭司们有他们自己的酒席,在城墙外的行宫中,从附近城邦来的显贵们也醺醺欲醉。此时,大祭司奈·卡(Gnai-Kah)首先看到,凸月在湖面上投下了阴影,不祥的绿色浓雾从湖中涌出,笼罩了被命运攫住的萨尔纳斯的高塔和穹顶,直达月边。其后,高塔上和城墙外的人们看见湖水闪烁着诡异的光辉,那靠近岸边、高高耸立的灰岩阿库利昂(Akurion)几乎已被完全淹没。恐惧默默地、然而却是迅速地增长着,从伊拉尼克和远方的洛科尔(Rokol)来的显贵立即逃出行宫和帐篷,朝艾河跑去,虽然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离开萨尔纳斯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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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 将近午夜的时候,萨尔纳斯的青铜城门被一齐冲开,疯狂的人群争先恐后地跑出,在平原上聚了黑压压的一片——所有来萨尔纳斯赴宴的显贵和旅人全被吓得逃了出来。他们每个人的表情都被难忍的恐怖和由此所致的疯狂扭曲,乱无章法地、飞快地念叨着可怕的话语,让听的人很难判断城里发生的事情。这些因恐惧而目光狂乱的人尖叫着告诉别人,他们在王宫的宴会大厅里看到了什么:从窗户里窥见的那些东西,不复再有纳尔基斯·亥、贵族或是奴隶的形貌,它们的身躯呈现出难以形容的绿色,眼球外鼓、嘴唇突出而无法合拢、长着形状奇特的耳朵,还跳着可怕的舞蹈。那些东西正用前脚抓着那个镶有红宝石和金刚石的大金盘,盘里燃烧着陌生的火焰。显贵和旅人们纷纷骑上马、骆驼和大象,逃离灾殃临头的都市萨尔纳斯,当他们回头远望雾气升腾的大湖时,发现灰岩阿库利昂已经完全没进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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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通过那些从萨尔纳斯逃出的人们的讲述,米纳尔全境及其周边的地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很多商队都曾前往那被诅咒的城市,企图寻找留在那里的贵金属,但什么都没找到。在很长一段时间中,旅行者的足迹一直都延伸到那里,但这些有胆量探访萨尔纳斯的人,也只不过是来自遥远的法罗纳(Falona)、勇气和探险精神俱备的年轻人而已。这些敢于冒险的年轻人金发碧眼,和米纳尔人的长相完全不同,为了瞧一瞧萨尔纳斯,他们的确走到了湖边,但只看到静谧的大湖和高耸在岸边的灰岩阿库利昂,萨尔纳斯——那世界的奇迹、人类的荣耀,却已经再也看不见了。过去曾经矗立着三百腕尺高的城墙和更高的高塔的地方,现在只是铺展开来的沼泽,过去曾经住着五千万人民的地方,现在只是不祥的绿色水蜥蜴到处爬行的场所。没有一个人能够找到贵金属矿脉——萨尔纳斯已经迎来了最后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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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 可是,人们却找到了一尊半埋在草丛里的奇特的绿色石像,这尊石像覆满海草,仿照伟大的水蜥蜴波库鲁格雕刻而成。它被安置在伊拉尼克的大神殿里,其后,每逢凸月之时,整个米纳尔都会向它顶礼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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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 The Evil Clergy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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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 邪恶的教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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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原著: H. P. Lovecraft
15 | 笨拙的译者: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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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 译者声明:
18 | 本译者英语水平有限,多数采取意译为主,不敢称精准,只求忠实。精通西文、看过原版者自然可发现该版的误译不符之处,务必请一一指正;或有写文高人,塑造气氛之大师也请点拨一二,在下也诚惶诚恐,虚心受教。如发觉用词怪异,描述离奇之现象虽当追究译者责任也须考虑克苏鲁神话本身多有怪异修辞手法的问题。故如有考据党希望详细考证,可向译者寻求英文原文,或者共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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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注:本文是洛夫克拉夫特的一个梦,所以看起来没头没脑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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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 一个衣着朴素,蓄着铁青色胡子,神情严肃,看起来非常聪明的男人将我领进了一间小阁楼里。他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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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 “是的,他以前住在这里——但我建议你什么也别做。好奇心让你缺乏责任感。我们从来都不会在晚上来这里。而且我们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这是他的遗愿。你知道他做过什么事情。那个可恶的团体最终还是接管了,我们不知道他被埋在什么地方。法律或者其他任何东西都不能够干涉那个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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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 “我希望你不要在这里待到天黑。此外,我求你不要去碰桌子上的那个东西——就是那个看着像是火柴盒的东西。我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们怀疑那东西与他所做的事情有些关系。我们甚至都不去正眼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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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离开了,将我一个人留在阁楼里。阁楼里非常昏暗,满是灰尘,只摆设了最简单的家具,但它仍给人一种非常整洁的感觉,说明之前的住户并不是贫民窟里的粗人。房间里有几张书架,上面摆满了神学书籍与古代经典。另一个书箱里则存放着有关魔法的著作——像是帕拉塞尔苏斯,艾尔伯图斯•麦格努斯,特里特米乌斯,三重伟大者赫尔墨斯,勃鲁斯[注]等等,还有一些册子是用其他古怪字母符号书写的,我看不懂它们的标题。陈设非常朴素。房间里有一扇门,但门后只有个壁橱。唯一的出口是个地上的孔洞,孔洞后面连着一条粗糙陡峭的楼梯。墙上的窗户是牛眼式的,黑色的橡木横梁看起来古老得不可思议。很显然,这是一座属于旧时代的房子。我似乎知道自己在哪里,但却回忆不起当时脑里知道的内容。这座小镇显然不是伦敦。我觉得那是一座很小的海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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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 [注:此处均为史上著名的炼金术士或学者。三重伟大者赫尔墨斯除外,这是埃及智慧之神透特与希腊神明赫耳墨斯的结合,也希腊化时代的埃及神秘主义学者常用的笔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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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 桌子上的那个小东西让我觉得非常着迷。我似乎知道该做些什么,因为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袖珍电筒——或者至少看起来像是袖珍电筒的东西,紧张地测试着它的闪光。电筒的光线不是白色的,而是紫色的,而且不太像是真正的光线,更有些像是某种爆发的放射线。我记得自己并没有把它当作普通的手电筒——事实上,我还有一只普通的手电筒就放在另一个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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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 天色渐渐暗了,透过牛眼窗望出去,外面古老的屋顶与烟囱帽看起来颇为古怪。最后,我鼓起了勇气,用一本书将桌子上的那个小东西支撑了起来——然后打开了发射奇怪紫色光线的电筒照在了那个东西上面。此时光芒似乎不再是连续的光线了,更像是细雨或者由紫色微小粒子组成的雹子。当那些粒子击中那个奇怪物件中心如同玻璃般的表面时,它们似乎发出了一种噼噼啪啪的噪音,听起来就像是电火花穿过真空管时发出的声响。暗色的玻璃表面显现出了一种粉红色的光亮,然后它的中心似乎形成了一个模糊的白色形状。接着,我发现自己并非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于是我将那个发出射线的东西放回了自己的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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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但新来的人并没有说话——在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整件事情就像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透过薄雾观看一场模糊的哑剧——但另一方面,那个新来的人与所有随后出现的人却又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就好象由于某些反常的几何学原理,他们既在近处又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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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 新来的人是个肤色黝黑,身材纤瘦的男人。他有着中等的个头,穿着圣公会教[注1]的教士袍,看起来大约三十岁,有着泛黄的橄榄色皮肤与颇为英俊的面容,但额头却高得有点儿异样。一头黑发打理得非常整洁,胡子也刮得很干净,但青色的下巴说明他的胡子长得非常茂密。他戴着一副有纯钢镜腿的无框眼镜。这个男人的身材与面容的下半部分与我见过的其他教士没有什么两样,但他有着非常高的额头,而且额头的肤色更黑,让他看起来更加聪明——同时也让他的面相隐约有点儿邪恶。当时——在一盏微弱油灯的光亮里——他看起来很紧张,在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前,他就将自己所有的魔法书都扔进了房间窗户那侧的一座我之前完全没有注意到的壁炉里(那地方的墙壁倾斜得非常厉害)。火焰贪婪地吞噬了那些书籍——当毁灭一切的力量逐渐吞噬掉那些写满了奇怪象形文字的书页与满是虫蛀的装帧时,火焰跃动着转变成了奇怪的颜色,并且散发出可怕得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气味。突然我看见还有其他人也在房间里——那是一群神情严肃,身穿教士服饰的人,其中一个人还穿戴着主教的圣带和马裤[注2]。虽然我什么也听不见,但我看见他们给最初出现在房间里的人带来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这些人似乎既害怕又仇恨那个最初出现在房间里的人,而那个人也对他们抱有同样的感觉。他脸上的表情很冷酷,但我看见他想要抓住一张椅子的椅背时右手却在不停的颤抖。主教指了指空箱子与壁炉(这时候壁炉里的火已经熄灭了,只留下一堆无法辨认的焦黑残余),似乎显现出一种奇怪的憎恶神情。这时,最先出现的那个人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同时伸出左手要去抓桌子上的那个小东西。所有人似乎都很害怕。那些教士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穿过地板上的活板门,走下陡峭的楼梯,并且在离开时转过身去作出了一些威胁的手势。那个主教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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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 [注1:即英国国教]
51 | [注2:原文是the bands and knee-breeches of a
52 | bishop,bands怀疑是指基督教常用那种挂在肩膀上的装饰用长带(只有主教,牧师和执事才能穿),但这个东西有个专有的名词叫“stole”,洛夫克拉夫特似乎不太清楚这一点(世纪英国国教在建立之初取消这种装饰,直到在19世纪50年代才逐渐恢复了这一装饰)。至于knee-breeches准确来说应该是西方贵族以前常穿的那种过膝紧身裤,考虑到中文没有完全对应的词,所以翻成了最接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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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这时,最早出现的那个人走到了房间里侧的一只碗柜前拿出了一卷绳索。接着,他爬上了椅子,将绳索的一端系在了中央黑色橡木横梁上的一只大钩子上,然后在另一端打了个绳套。意识到他打算做什么后,我冲向前去想要阻止他或者救下他。他看见了我,并且停下手里的动作,流露出了一种令我困惑与不安的得意神情。随后,他慢慢地从椅子上爬下来,悄无声息地向我走来。那张暗色脸孔上的薄嘴唇露出了仿佛狼一般的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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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 不知为何,我觉得自己正面对着致命的危险,于是掏出了那支发射射线的奇怪装置当作防御的武器。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那东西能帮助我——但我用射线照亮了他的脸,并且看见那张泛黄的面孔散发着起先是紫色随后又变成了粉红色的光芒。他如同狼一般的喜悦面孔上逐渐显露出了一种强烈的恐惧——但是这种恐惧完全没有取代原本的狂喜表情。他停了下来——然后狂乱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开始跌跌绊绊地向后退去。我看见他已经退到了地板上敞开的楼梯口边,于是大喊起来想要警告他。但他没有听从我的警告。紧接着,他向后跌进了楼梯口,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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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 我想要走上前去靠近那个开口,却发现非常困难,但我最终还是来到了楼梯口边,并且发现下方的地板上没有跌落下去的尸体。相反,我看见一群人正提着灯吵吵闹闹地跑上来。让一切都如同幻影般死寂的魔法消失了。我又听见了声音,看见了正常的三维人形。某些东西把人群吸引到了这里。是不是我错过了什么声音?不久,队伍领头的两个人(显然都是淳朴的村民)看见了我——同时呆住了。其中一个大声地尖叫起来,声音激起了一串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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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 “啊!……那是……?又是它?”[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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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注:原文是Ahrrh! . . . It be ’ee, zur? Again?,那个zur真不知道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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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 然后他们全都转过身去,发疯般地逃走了。所有人都逃走了,只有一个留了下来。当那群人消失后,我看见那个蓄着威严胡子,将我带到这里来的人——他独自站在那里,拿着一只提灯。他喘着气,入迷地看着我,但看起来并不害怕。接着,他登上了楼梯,来到了阁楼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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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 “你还是去碰它了!我很抱歉。我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事以前发生过,但那个人害怕了,开枪自杀了。你不应该让他回来的。你知道他想要什么。但你肯定没有像他之前抓住的那个人那样害怕。你身上发生了某些非常奇怪和恐怖的事情,但这件事情没有严重到会损伤你的神智和精神。如果你保持冷静,接受自己生活里发生的某些翻天覆地的变化,你还可以继续享受这个世界,以及你的学识带来的后果。但你不能生活在这里——而且我不觉得你还想要回伦敦去。我建议你去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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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 “你不能再去尝试那个——东西。事情已经发生,没有挽回的余地。再做下去——或者再召唤什么东西——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你的情况本可能会变得更糟——但你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并且再也别回来。你最好感谢老天没让事情变得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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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我打算尽可能直接了当地让你做好准备。你的样貌——发生了某些变化。他总会引起这样的事情。但在一个新国家里你会习惯的。房间的另一边有一面镜子,我会带你过去。你会被吓一跳——但你不会看到任何惹人厌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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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 此时,我颤抖起来,感觉到了极度的恐惧。那个蓄着胡子的男人带着我穿过房间来到镜子前时,几乎不得不搀扶住我。他空着的另一只手里拿着那盏微弱的油灯(也就是之前摆在桌子上的油灯,不是他带来的那盏更加昏暗的油灯)。而我在镜子里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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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 一个肤色黝黑,身材纤瘦的男人。他有着中等的个头,穿着圣公会教的教士袍,显然大约三十岁,戴着一副闪闪发光无框的钢架眼镜,并且有着高得异常的泛黄橄榄色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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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 那是那个最先出现在房间里,并且烧掉了自己书籍的安静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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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而我的余生都将以那个男人的面目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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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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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 This post has been edited by Fr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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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 本文写于1933年。它并非是个完整的故事,而是一封寄给朋友伯纳德·德威尔的信里的一部分节选。洛夫克拉夫特在信中称这是一个自己曾做过的梦。洛夫克拉夫特在自己点子记录本里记录了一些相似的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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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 “42.对镜子的恐惧——梦的记忆,各种景象不断交替,直到在水中或镜中惊诧地看到自己恐怖的容貌。”(感谢Setarium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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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 | 当然这个点子是1919年记录的,与这节写于1933年的书信是否有直接关联已经无从得知,但是可以肯定的他对这种通过镜子揭露恐怖真相的点子还是很喜欢的(在《异乡人》里已经用过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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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 本文在洛夫克拉夫特死后,1939年以短篇小说的形式最终发表在了《诡丽幻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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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 | 呐……我知道自己已经有大概半年没更新了(除了校对了之前翻译的那些小说外)
108 | 原本打算14年翻译完洛夫克拉夫特所有小说的,现在看来只能推迟为15年的计划了。
109 | 好消息是,其实也没有多少篇了,虽然剩下的文章都不太出名,但是也不乏有意思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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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绿色草原(The Green Mead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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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H. P. 洛夫克拉夫特,作于1918或19年,发表于《The Vagrant》1927年春季号
12 | 与威尼弗雷德·弗吉尼亚·杰克逊(Winifred V. Jackson)共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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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翻译: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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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gm.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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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 由伊丽莎白·涅维尔·伯克利(Elizabeth Neville Berkeley)与小刘易斯·西奥博尔德(Lewis
24 | Theobald, Jun.)共同翻译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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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 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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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 这篇非凡的故事、或称印象的记录,系在极为异常的状况下发现,因此有必要在此详加介绍。在1913年8月27日星期三晚间8:30左右,美利坚合众国缅因州的滨海小村波托旺克特(Potowonket)的居民的宁静生活被眩目的闪光和隆隆的轰音打破,靠近岸边的人目击到巨大的火球落入离岸不远的海中,激起巨大的水柱。星期天,由约翰·利奇蒙德(John
29 | Richmond)、皮特·B·卡尔(Peter B. Carr)、西蒙·坎费尔德(Simon
30 | Canfield)所乘渔船的拖网网住了一块金属质的岩石,三人将其拖拽上岸。该岩石重360磅,按坎费尔德的说法,看上去就像炉渣。大多数居民都赞同这块岩石就是四天前从天而降的火球的说法,当地科学家利奇蒙德·M·琼斯(Richmond
31 | M.
32 | Jones)博士认为它不是石质陨石。为了送给波士顿的专家分析,琼斯博士切削了几块标本,结果发现在半金属质的岩块中藏着一本不可思议的小册子,册子上记载着本篇故事。这本册子至今仍在博士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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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 就形态来说,发现的册子与普通的笔记本极其类似,幅为5×3英寸,包含三十张内页。但其材质却显示出非同寻常的特性,封面系由地质学家至今未知的黑色石质物质制成,任何机械手段都无法将之破坏、任何试剂都无法与之反应。内页的材质亦与之相同,但颜色比封面浅得多,几乎没有厚度,可以轻易地团起来。没有一个观察者能搞清这本册子是怎么装订起来的,内页和封面紧紧地粘在一起,不可分离,无论多大的力量都无法将内页撕毁。内页上所写的文字是最纯粹的古典希腊语,好几名古文学家都断言其文字是通用于公元前二世纪左右的手写体。文本没有提及特定的年代,从笔触来看,似乎是用石笔写在石板上的。根据已故的哈佛大学教授钱伯斯(Chambers)的分析,有几页,特别是故事末尾的几页,在没来得及被任何人读到之前就已模糊、消失,不可挽回地损失掉了。册子现存的部分由古文学家卢瑟福(Rutherford)翻译成现代希腊语,交到了译者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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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 麻省理工学院的迈菲尔德(Mayfield)教授检查了怪异岩石的标本后,宣布它的确是一块陨石,海德堡大学的冯·温特费尔德(von
39 | Winterfeldt)教授反对他的观点(教授已于1918年以敌侨罪名被拘押)。哥伦比亚大学的布莱德利(Bradley)教授的意见则比较中立,他认为该岩石大量含有某种未知成分,现在还不能确切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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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 这本不可思议的小册子的存在、性质及内容给我们提出了很多难题,这些问题就连解释都无从下手。我们只能从现有文本出发,尽可能地用现代语言迻译如下,希望读者能自己做出诠释,将这近年来最大的科学谜团之一加以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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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 ——E.N.B.、——L.T., 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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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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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 身处这狭小所在的,只有我独自一人。在我的一侧,在轻摇的绿草之外,是澄碧的大海;汹涌海浪激起的水雾使我陶醉,水雾太过浓密,甚至使我产生了海天合二为一的奇妙错觉,就好像天空也是同样的澄碧一片。在我的另一侧是森林,它仿佛和大海一样古老,无尽地向内陆延伸。林中阴森幽暗,因为所有的树木都大到了怪异的程度,其数量也是难以置信地多。巨大的树干上混着可怕的绿色,那绿色和我所站的小块绿茵的颜色完全相同。等草地稍微漂远一点之后,我看到这异样的森林占满了水际,盖住了海岸线,把这块狭小的草地整个包围起来。有些树甚至长到了海里,就好像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森林的扩张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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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 我没有看到任何生物,也没看见除我以外的生物存在的痕迹。大海、天空和森林整个包围了我,它们无远弗届地延展着,直到超乎我想像之外的领域。本应存在的、风吹过树林和波浪拍打的声音,也完全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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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站在这寂静的绿茵之上,我突然开始颤抖。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就连自己的名字和地位也已忘记。但我能感觉到,如果了解了潜伏在周围的事物的话,我肯定会发疯。我想起,在遥远而悠久的另外的人生中,我学到了什么、梦到了什么、想像了什么、渴望了什么。我记得,当仰望天星时,我为了自己自由的灵魂不能越过那肉体无法进入的辽阔深渊,而整晚整晚地诅咒着神灵。我忆起了古老的亵渎之举,还有我在德谟克利特(Democritus)的纸草中读到的可怖之事。但想起这些的时候,更加深远的恐惧就使我瑟瑟发抖了,因为我明白,自己现在是孤身一人——这种孤独让我恐怖。尽管我很孤单,但我依然希望自己不会理解、也不会遇到那巨大而模糊的、像种感觉一样的冲动。我能感到,在摇曳的绿色树枝发出的声音中,充满了恶意、仇恨,以及狂乱的胜利的欢喜。半藏在树木那鳞状的绿色树干中的,是可怖的、无法想像的东西,有时我觉得它们正在和树木进行着令我毛骨悚然的对话。那可怖的东西无法用眼睛看到,但却不能在意识里隐藏。而对我最具压迫的,还是那种险恶的异样感。在我周围的是树、草、海、天——虽然我能叫出它们的名字,但它们和我的关系,与我朦胧地记起的另外的人生中的树、草、海、天和我的关系完全不同,我不知道到底哪里不一样,只是感觉到各种异状,并在恐怖中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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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 其后,在以前只能看到雾气笼罩的海面的地方,我发现了绿色草原。在太阳照耀之下,辽阔的蔚蓝大海闪着粼粼的波光,它把我和绿色草原分隔开来,但很奇怪地,我却觉得草原和我非常接近。此前我经常偷偷看向在我右手边的可怕森林,现在我却更喜欢把视线投向这绿色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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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 在我看到这怪异草原的同时,我第一次感到脚下的地面开始摇晃。首先传来的,是一种脉搏似的鼓动,它就好像是出自恶魔的建议、出自有意识的行为;然后,我所站的一部分草地离开海岸,在海上漂浮,随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的流动,缓慢前进着。我被这出乎意料的现象震惊了,一动不动地立在当场,直到我和茂生森林的陆地之间拉开一条宽阔的水路。终于,我在一片茫然中坐下,再次望向日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和绿色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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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 在我背后,那些可能隐藏在树木之间的东西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威胁。我知道自己不需再看它们了,在我习惯眼前景色的同时,我也逐渐变得不像过去那样依靠五官了。我也知道那深绿一片的森林恨我,不过它现在已经不能再危害我,因为我所站的小块绿茵已经远远地漂离了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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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 可一难刚去,又来一难。载着我的浮岛正在不断缩小,死亡已经在迫近了。尽管明白地知道这一点,我却觉得死亡对我来说并不是终结。我再次看向绿色草原:和我经受着的不可思议的恐怖正好相反,它给了我一种奇妙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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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 之后,我听见从无可计量的远方传来了水流倾注的声音。这声音不是我所知的那种细小瀑布的声音,它听起来就和我在遥远的西徐亚(Scythia)之地听过的、地中海的海水注入无底深渊的声音一样。这个逐渐缩小的浮岛正朝那声音的方向漂流而去,我对此感到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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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 在遥远的后方,发生了世上最诡异、最可怕的事情。当我回头望去,不禁浑身发抖。那遮蔽了天空的异样的、黑色的雾霭,就像回应摇曳的绿色树枝的挑战一样,覆盖了森林。而后浓雾从海中升起,使我难以看到天空,更望不到岸边。太阳——和我所知的完全不同的太阳——照耀着我和我周围的海面,而一阵狂乱的暴风席卷了我所离开的陆地,就仿佛那掩盖着地狱般的森林的意志被大海与天空的意志粉碎了一样。浓雾消散之后,映入眼帘的只有蔚蓝的天空和大海,陆地和森林已经完全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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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 这时,一阵歌声把我的注意力从绿色草原上引开。前面说过,我在这里没看到任何人类存在的痕迹,可现在我的耳朵却清楚地听到了单调的咏唱,我无法分辨它的源头和性质。我还没有理解歌词含义,这咏唱就在我心里引发了一连串奇异的联想。我想起我曾从埃及的书籍中翻译出一些文字,这些文字抄自在古老的梅罗伊(Meroe)②找到的纸草,其内容不知为什么,就是令人不安。我把那些文字在脑中过了一遍——光是想起它就使我恐惧——,它记载了当地球还非常年轻的时候,存在于世界上的生命形态,以及万分古老的东西。那些东西能思考、能行动,也活着,可无论诸神还是人类都不会把它们看作活物。那真是一本怪异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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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 当我听到那歌声时,逐渐意识到了这种在潜意识中使我困惑的状况。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在绿色草原上看到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视野所及之处,尽是铺展开来的一模一样的绿色,这就是我见到的全部了。我发现海流此时已经把我所在的小岛带到离绿色草原很近的地方,我想我也许能够知晓那草原和歌手的事情。我的好奇心使我按捺不住想要见到歌手的心情,尽管这心情里还混杂着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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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 载着我的浮岛越来越小,可我却并不在意,因为我感到自己不会随着现在似乎归我所有的肉体(或看似肉体的东西)一起死亡。我的一切,包括生死,皆属虚幻,我已经超越了必有一死的命运、超越了拥有肉体的生物的领域,变成了谁都无法阻挡的自由的存在——这印象在我看来已近乎确定无疑。我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是觉得根本不在熟悉的地球上。现在我的感觉已不再是萦绕于心的恐怖,正在展开无尽航程的冒险家的心情在我胸中扩散开来。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到了被我抛在身后的土地和人们,我可能再也不会归还,但我想找到一个有朝一日能让他们知道这次历险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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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
85 | 现在我已经非常靠近绿色草原了,歌声也变得清晰而分明。虽然我通晓多种语言,但却无法理解歌词的内容。这歌声我很熟悉,我隐约感觉到它离我非常遥远,然而,除了这种朦胧的感受和令我畏惧的记忆,我什么也无法想起。这声音最令人惊叹的性质——无可言喻的性质——,就是它充满恐惧,同时又充满诱惑。我已经能够从无所不在的青草中辨别出一些东西——那些东西隐藏在覆满鲜绿苔藓的岩石和灌木之后,非常巨大,但看不清形状,似乎只是在灌木中用某种奇怪的方式移动或震动着。我渴望看到歌手,但歌声只是变得无比高亢。那些看不清形状的东西也和着歌声,越来越多,越来越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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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我的小岛漂得更近了,远方瀑布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清楚地看见了咏唱的来源,在恐怖的瞬间之中,我记住了一切。关于那东西,我不能说,也不敢说,那里显示的令人惊骇的事实解答了我的困惑。如果我把它写下来的话,恐怕连读者也会陷入疯狂吧,因为我现在几乎就要疯狂了……我明白了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这正是那些过去曾经是人的东西身上发生的变化!而我也明白了,像我这样的人不可能逃脱未来那无尽的循环……我大概将永远生存下去,永远保有意识,就算我的灵魂大声哭喊,向死亡与遗忘之神乞求恩惠也……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切:在斯特提罗斯(Stethelos)的土地上,在那震耳欲聋的洪流对岸,有着无限老迈的年轻之人……绿色草原……我将从无限辽远的恐怖深渊彼方,把这信息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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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 (以下字迹无法辨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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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 译注:
96 | ①:伊丽莎白·涅维尔·伯克利是杰克逊的化名。刘易斯·西奥博尔德是1734年版莎士比亚全集的编纂者。
97 | ②:梅罗伊是埃塞俄比亚的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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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 This post has been edited by edelweiss:
104 | 2011-06-25, 16:45 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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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 本作的内容很明显,也是来自梦……洛夫克拉夫特原本写了自己的梦,他把梦的情景给杰克逊看了or说了之后,杰克逊也表示做过同样的梦,洛夫克拉夫特觉得杰克逊的梦比他的更宏大,就放弃原来的打算,以杰克逊的梦为基础写作了本篇。因此,本篇在形式上是和杰克逊“共作”的,实际上所有文字都出自洛夫克拉夫特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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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 蕃神(The Other Go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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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 H. P. 洛夫克拉夫特,1921年8月14日
13 | 翻译: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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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og.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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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 大地上的诸神(gods of
21 | earth)住在地上最高的山顶,它们禁止人类见到自己的样子、谈论自己的行踪。起初,诸神住在比较低矮的山上,但随着平原上的人类登上被岩石和积雪覆盖的山坡,它们也被赶到越来越高的地方,最后,它们的居所只剩下一座山峰。诸神在离开曾经居住过的山巅时,会抹去自己留下的一切痕迹,据说只有一个例外:它们在一座名叫恩格拉尼克(Ngranek)的高山的岩石上刻下了自己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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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 但是,诸神如今已经去了冰冷荒野中未知的卡达斯(Kadath),没有人类能够踏足那里。已经没有更高的山峰能让诸神逃避不断前来的人类了,所以,它们愈发严厉,甚至禁止人类去往卡达斯,而万一有人去了那里,他就不可能回去了。人类最好对位于冰冷荒野中的卡达斯毫不知情,因为,如果人类知道了它的存在,就一定会不智地将它寻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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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 有时,大地上的诸神会为思乡之情所困,在寂静的夜晚重访自己曾经住过的山峰,轻轻啜泣,在它们记忆中的山坡上试着像往昔那样游戏。人们能感觉到神祗从白雪皑皑的苏莱(Thurai)山上洒下的泪水,虽然他们只是把它看作雨滴;他们也能听到神祗的叹息,这叹息会夹在雷利昂(Lerion)山的晓风中传来。诸神经常乘着云船到处旅行,聪明的佃农会告诉别人这样的传说——神灵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宽大仁慈了,所以不要在多云的夜晚靠近某些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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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 过去曾有一位老人住在座落于史凯(Skai)河对岸的乌撒(Ulthar),他渴望目睹大地上的诸神。这位老人潜心钻研过《玄君七章秘经》(Seven
31 | Cryptical Books of Hsan),那本存在于遥远、苦寒的洛玛尔(Lomar)之地的《纳克特抄本》(Pnakotic
32 | Manuscripts)也被他烂熟于胸。别人称他为贤者巴尔塞(Barzai),镇民们至今还可以讲述,他是怎么在那个不可思议的月蚀之夜登上山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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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 巴尔塞知晓很多关于诸神的事情,他能向别人宣告它们的来去、猜测出许多它们的秘密,以至于他自己也被视为半神。正是由于他明智的劝告,乌撒的镇民才制订了那条令人惊叹的法律——禁止任何人杀猫,也正是他第一次告诉年轻的祭司阿塔尔(Atal),黑猫们在仲夏节之夜到底去了哪里。巴尔塞读尽了关于地上诸神的传说,亲眼看看这些神祗的颜容的愿望在他心里油然而生。他相信自己学到的伟大的神知秘识可以保护他不受诸神的愤怒伤害,因此,当他得知神祗们会在月蚀之夜出现时,就决心在那一夜登上崔嵬的哈提格·科拉(Hatheg-Kla)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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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 哈提格·科拉山正如其名,位于哈提格(Hatheg)远方的岩石荒野之中,就像一座沉默神殿里的岩石雕像一样矗立着。环绕峰顶的雾气总是充满悲伤,这雾正是诸神的回忆,当昔日住在哈提格·科拉的时候,诸神是很爱这个地方的。地上诸神常会乘云船到访哈提格·科拉,使山头堆满苍白的云雾,而诸神就在明亮的月光下像过去那样舞蹈。哈提格的镇民们说,无论什么时候登上哈提格·科拉都是不好的,如果在山顶沐浴着月光、笼罩着苍白的雾霭时登山,就更是会送命;然而,从附近的乌撒来到这里的巴尔塞却对此置若罔闻,他身边的弟子——年轻的祭司阿塔尔是客栈老板的儿子,所以有时还是会感到害怕,不过巴尔塞的父亲是一位住在古老城堡里的方伯,他的血统使他不会相信这些迷信,他只是嘲笑这些担惊受怕的佃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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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 巴尔塞和阿塔尔不顾镇民的恳求,离开哈提格,走进岩石的荒野,晚上还在篝火旁谈论地上诸神的事情。他们走了很久,终于远远望见了顶着悲哀雾霭的哈提格·科拉山;第十三天,他们走到哈提格·科拉的脚下,这里荒凉不毛,阿塔尔的恐惧开始溢于言表。可年高而博学的巴尔塞却无所惧怕,他大胆地走在前面,率先登上山坡——自从那古旧的《纳克特抄本》用可怕的话语记载的参苏(Sansu)的时代以来,还没有人登上过这座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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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山路上堆满石头,裂缝、断崖和落石给他们带来了许多危险。越往上爬,天气就越冷,周围的积雪也越多,巴尔塞和阿塔尔不知滑倒了多少次,他们还必须用杖和斧开辟出向上的道路。终于,空气变得稀薄起来,天空也改变了颜色,两人开始感到呼吸困难,但还是努力登攀。他们为眼前奇特的景色而惊讶,更为自己的想像——当月光黯淡、山顶被苍白的雾气笼罩时,究竟会发生什么——而颤栗。在三天中,他们一直忙于向世界屋脊攀登、攀登、攀登;而后,他们开始野营,等待云朵把月亮覆盖的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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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 他们等了四天,一直没看见云彩,泠泠的月光照亮的,只有被悲伤的雾气环绕的沉寂山巅。第五个晚上是一个满月之夜,巴尔塞发现从北方遥远之处飘来了厚厚的云团,于是他便和阿塔尔一起彻夜望着这些云团接近。那是一团团浓密而威严的云朵,它们缓慢地、从容不迫地向前推进着;云团围住这两人所在的山峰,挡住了月光和峰顶。在漫长的一个小时里,两人只能呆呆地仰面遥望,直到雾气开始卷起漩涡,直到云朵的帐幕越来越重、越来越活泼。熟知关于地上诸神的知识的巴尔塞凝神谛听着某些声音,而阿塔尔却为雾气的寒冷、为夜晚的畏怖,乃至为种种的一切而恐惧。很快,巴尔塞就开始向更高处攀登。他急切地向阿塔尔招着手,阿塔尔过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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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 浓雾使攀登非常困难,阿塔尔很快就落在了后面,他只能在被云朵遮掩的月光下隐约看见巴尔塞在山坡上攀行的灰色剪影。巴尔塞已经超过他很多了,尽管年事已高,他爬起山来却似乎比阿塔尔还要容易,他并不惧怕已经变得极为险峻的地形,这地形只有强壮而大胆的人才能越过;他也从不为那些宽宽的黑色裂口而停脚,这些裂口连阿塔尔也只能勉强跳过。就这样,两个人一边打滑,一边跌撞着爬上狂乱地耸立的岩石和深渊,有时,他们不得不在那凄凉的冰峰和缄默的花岗岩面前,为它们的广漠和令人恐怖的沉寂而敬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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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 突然,巴尔塞从阿塔尔的视线里消失了。他已经登上了前方突起的峭壁,那峭壁是如此可怕,甚至让人觉得,没有得到地上诸神启示的人断无可能登上这样的悬崖。阿塔尔被他远远地落在下面,还在想自己该怎么爬到那里——正在此时,他发现,一道奇妙的光线正在逐渐增强,仿佛无云的山顶和被月光照亮的诸神的集会场已经近在咫尺了。当他向突出的峭壁和明亮的夜空继续攀爬的时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没过多久,巴尔塞狂喜的欢呼就透过高处的浓雾,从他的视野之外遥遥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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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 “我听见诸神的声音了!我听见地上诸神在哈提格·科拉的山顶歌唱的声音了!地上诸神的声音被我这先知巴尔塞知晓了!雾气渐薄,月光照耀,诸神在它们年轻时曾经爱过的哈提格·科拉山上狂野地舞蹈!我巴尔塞用智慧凌驾了地上诸神,用意志使它们的咒语和障壁归于无效,现在,我巴尔塞看见了诸神——那骄傲的、神秘的、拒绝人类目睹自己的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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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 不管巴尔塞听见了什么,阿塔尔都没有听见。但他还是尽量靠近突出的峭壁,想找一块立足之地;这时,他又听见了巴尔塞的喊叫,这回的喊声更高、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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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 “雾已经非常薄了,月亮把影子投在山坡上,地上诸神的声音越来越高、越来越狂野,因为它们害怕比它们还强大的贤者巴尔塞的到访……月光开始闪烁,大地上的诸神背对月光舞蹈;诸神在月光中又跳又叫的样子,被我清楚地看到……月光暗了下来,诸神开始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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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在巴尔塞大叫的同时,阿塔尔感觉到空气发生了一种玄妙的变化,就好像是大地上的法则在更加深远的法则面前屈服了一样;虽然岩壁还是那样陡峭,但向上的攀登开始变得容易起来——简直容易得可怕。他不觉得有任何障碍存在,自己几乎是在凸起的岩石上朝峭壁滑去。月光奇怪地愈发黯淡,阿塔尔在雾里不断攀登,此时贤者巴尔塞的叫声又在黑暗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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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 “月光暗了,诸神在夜晚舞蹈。天空中存在着恐怖,月亮正被侵蚀,被没有一本人类的书籍或地上诸神的书籍曾预言过的东西侵蚀……在哈提格·科拉一定有着未知的魔力,瑟瑟发抖的诸神的悲鸣变成了笑声,我所站的包覆冰层的坡道正朝着黑暗的天空无尽地上升……嘿,嘿!终于,在这微暗的光芒中,我终于看到了大地上的诸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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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 现在,阿塔尔已经是在陡峭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岩壁上头昏眼花地向上滑了。他听到可憎的嘲笑从黑暗里传来,在嘲笑中还夹杂着一个人的哀号。除了在混沌的恶梦中梦见的地狱火河佛勒革同(Phlegethon)之外,没有人听到过这种声音。那哀号仿佛是把饱受折磨的一生的恐怖和痛苦,全部集中到骇人听闻的一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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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 “蕃神(The other gods)!是蕃神啊!这些外界地狱(outer
75 | hells)的诸神在保护着弱小的地上诸神啊!……转过头去!……回去!……不要看!……不能看啊!……这正是无限深渊(infinite
76 | abysses)的复仇……那被诅咒的、可恶的深坑……慈悲的地上诸神啊,我正在掉到天空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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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 阿塔尔紧闭双眼,捂住耳朵向下跳去,企图抵抗从未知的高空传来、想把他也拉上去的那股力量。就在这时,哈提格·科拉山上响起了恐怖的雷鸣,轰鸣的雷声惊醒了平原上善良的佃农,也惊醒了哈提格、尼尔(Nir)和乌撒的那些老实的镇民。他们能望见笼罩的云雾,也能看到那没有任何书籍预言过的月蚀;当月亮再次露出脸庞的时候,阿塔尔已经平安地躺在了积雪的山坡上,无论是大地上的诸神还是蕃神,他都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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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 在那本古旧的《纳克特抄本》上记载着,当整个世界都还年轻的时候,参苏曾经登上哈提格·科拉山,除了沉默不语的冰块和岩石之外,他没看见任何东西。可是,当乌撒、尼尔和哈提格的镇民强压恐惧、在白天登上那座闹鬼的山峰,去寻找贤者巴尔塞时,他们却在山顶裸露的岩石上发现了一个宽约五十腕尺的巨大刻印,这刻印就像是被硕大的凿子刻在岩石上一样。在古老到学者们难以解读的《纳克特抄本》里,有许多可怕的地方都出现了相似的印记:那就是人们在山顶看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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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 | 贤者巴尔塞的行踪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也没有人能说服依然当着神圣祭司的阿塔尔为他灵魂的安息祈祷。从这以后,乌撒、尼尔和哈提格的镇民开始害怕月蚀,并且会在苍白的雾气掩盖山巅的夜晚祷告。在哈提格·科拉的雾霭之上,地上诸神仍然会时不时地像过去那样舞蹈。它们知道自己已经安全了,它们也喜欢乘着云船、顺着老路,从未知的卡达斯来这里游玩,就像在大地还是簇新簇新、这些山峰还是人类无法攀达的时候那样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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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 伊拉农的探求(The Quest of Iran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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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 H. P. 洛夫克拉夫特,1921年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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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qi.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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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 那个流浪到花岗岩之都提洛斯(Teloth)的年轻人戴着藤蔓编成的头冠,金发上闪耀着没药的光辉,他的那身紫袍也在越过矗立在古老石桥前的锡德拉克(Sidrak)山脉时,被荆棘划破了口子。这些住在方形屋子里的提洛斯市民阴沉而严苛,他们皱着眉头问这个年轻人,他叫何名、来自何方;于是,年轻人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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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 “我叫伊拉农(Iranon),来自艾拉(Aira)。我对那座遥远的城市只有朦胧的记忆,为了再次见到它,我不断寻求。我是个歌者,我在远方的城市学到了歌;我的职责是从童年的回忆中制造出美、我的财富是些微的记忆和梦。我只希望能在月影婆娑、西风将睡莲的花蕾摇动的时候,歌唱在庭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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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 提洛斯的市民们听到这些话,开始交头接耳。在这座花岗岩之都中,没有笑声和歌曲存在,这些严苛的市民只是有时望望春日里的卡尔提亚(Karthian)丘陵,想想旅人们口中那存在于遥远的欧奈(Oonai)的鲁特琴,仅此而已。他们正这么想的时候,那个陌生人宣布,他要在米林(Mlin)塔前的广场上演唱。市民们不喜欢他那身撕得破破烂烂的袍子的颜色,也不喜欢他涂在头发上的没药、戴在头顶的藤叶,以及荡漾在他悦耳声音里的青春。日落之时,伊拉农开始歌唱,他唱的是一个老人在祈祷,唱的是一个盲人见到了歌手头顶的光环;可是,听了他的歌后,提洛斯的很多市民只有打哈欠的念头,有人嘲笑他,有人直接去睡觉。因为伊拉农没有告诉他们任何有用的事情,他只是在唱他的记忆、他的梦,还有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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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 “我还记得那黄昏、那月亮,还有那美妙的歌唱。当时我在窗边的摇篮里入眠,从窗户外面射进了金色的光芒,以大理石砌就的屋宇的影子在房间里摇荡。我还记得,把地板照亮的月光是四方形的,不同于其它光芒,当妈妈给我唱歌的时候,在月光中舞蹈着各种各样的幻像。我同样还记得,夏天的朝阳照亮了多彩的丘陵,森林唱出南风,把甜美的花香带到我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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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 “啊,大理石与绿柱石之都艾拉,它是多么美丽!我是多么热爱那座温暖而芳香的森林,它横跨在澄净的尼特拉(Nithra)河上;我是多么热爱那条流经青翠山谷的柯拉(Kra)溪,瀑布在那条溪流上欢唱!在森林和山谷中,孩子们互相给对方编着花环,黄昏时分,蜿蜒的尼特拉河像闪光的带子那样,倒映着城市的灯火和星光——我望着它,渐渐地在山中的亚斯(yath)树下睡去,看到不可思议的梦在眼前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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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 “城里耸立着用带花纹的和带颜色的大理石建成的宫殿,那些宫殿有黄金的圆顶和涂彩的墙壁,在碧绿的庭园里,还有天蓝色的水池和水晶般的喷泉。我常常在庭园里玩耍、在水池里徒涉、躺在树荫下的白色花丛中进入梦乡。日落时,我会走上长长的山道、登上视野开阔的城堡,眺望城市的景象——那就是包裹着金色光辉的壮丽城市,大理石与绿柱石之都,艾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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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 “我离开艾拉已经太久了。被流放的时候,我还很小;但我的父亲是那里的王,因此,命运注定我会再度回到艾拉。为了寻找它,我走遍了七块土地,总有一天,我会统治它的森林和庭园、统治它的街道和宫殿。总有一天,听我唱歌的人将懂得我的歌,他们不会发笑,也不会转身不听。我就是伊拉农,艾拉的王子伊拉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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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 那一晚,提洛斯的市民让这个陌生人睡在马厩里。第二天早晨,执政官来见他,告诉他必须去补鞋匠阿托克(Athok)的店里当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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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 “可是,我是唱歌的歌手伊拉农”,伊拉农回答。“我没有要当补鞋匠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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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 “所有在提洛斯居住的人都必须埋头苦干”,执政官道,“这是法律规定的。”于是,伊拉农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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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 “您是为了什么而辛勤劳碌呢?劳碌的目的,不是为了让自己更加幸福吗?如果只是为了劳碌而劳碌,那幸福什么时候才会找到您呢?即便是为了生存而劳碌也好,人生不就是由美和歌制成的吗?如果在你们这些人中没有歌手,那劳动的果实又在哪里呢?如果没有歌声陪伴、只是一味地劳碌,那岂不就像走上了没有目的、疲惫不堪的旅程吗?您不觉得,连死亡都比这样要好吗?”但执政官根本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他只是阴沉着脸,向这位陌生人斥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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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 “你真是个奇怪的年轻人,我不喜欢你的面容和声音。提洛斯的诸神告诉我们,只有埋头苦干才是正确的行为;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对神灵的亵渎。我们的神灵许诺说,在死亡的彼方有一座光明的天堂,我们能在那里得到永恒的安歇。在那寒冷的、如水晶一般的所在,没有任何思考去烦扰头脑,也没有任何美去使眼睛疲劳。现在你要么去补鞋匠阿托克那里,要么在日落前离开本城。在本城居住的所有人都必须工作,唱歌这种行为简直愚蠢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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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 于是伊拉农便走出马厩,穿过阴暗的方形花岗岩房屋之间的狭窄小巷,想在春天的空气里寻找一点绿色。可提洛斯完全由石头建成,合城上下没有一片绿;市民们的脸上充斥着严苛的神情,唯有在缓慢流淌的祖罗(Zuro)河岸边,一个男孩蹲在石头堤坝上,用悲哀的眼神注视着河面——他在看被溶化的雪水从丘陵那边带过来的出芽绿枝。男孩对伊拉农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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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 “您就是执政官说的那个寻找美丽土地和遥远都市的人吧?我叫罗姆诺德(Romnod),就生长在提洛斯,可我还没长大到能适应这座花岗岩城市里的生活。我日夜都盼望去那遥远的土地、去那有着美妙歌声的温暖森林;在越过卡尔提亚丘陵之后,有一座叫欧奈的城市,它是鲁特琴与舞蹈之都,大家全都压低声音谈论着它,觉得它既可爱又可怕。我本来就想等自己长得够大之后,去寻找通向那里的道路,如果您也希望有人听您的歌的话,咱们就一起走吧。让我们离开提洛斯,一起在春日的丘陵上旅行吧。您可以教给我旅行的方法,而我呢,当星辰一颗接一颗出现在夜空之中、给做梦的人们带去梦的时候,我就会聆听您的歌唱。再说,那座鲁特琴与舞蹈之都欧奈,说不定正是您寻找的艾拉呢。您已经很久没得到艾拉的消息了,它也可能是改了另外一个名字吧。让我们一起去欧奈吧,发色金黄的伊拉农啊。欧奈的人民一定会了解我们的渴望,像迎接兄弟那样迎接我们。在那里,没有一个人会笑话我们,或者向我们皱眉的啊。”而伊拉农这样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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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 “好啊,我的小弟弟。在这座石砌的都市中,倘若有人想要得到美的话,就必须到山脉彼方去寻找。我不会把你的渴望抛在这条缓水慢流的祖罗河之畔,但你不要以为,你一跨过卡尔提亚丘陵、旅行个一天、或者一年、甚或五年,就能获得你说的那种快乐、懂得你说的那种方法。我在像你这么小的时候,曾住在有寒冷的克萨利(Xari)河流过的纳尔托斯(Narthos)山谷,那里没有一个人会听我讲述自己的梦。当时我告诉自己,等我长大了,可以到建在南方丘陵中的希纳拉(Sinara)去,在市场上把我的歌唱给那些微笑着的单峰驼背人听。可是,等我真的去了希纳拉,却发现那些单峰驼背人尽是些下流的醉鬼,他们的歌和我的歌完全不是一回事。于是我就搭一艘驳船沿克萨利河而下,到了拥有缟玛瑙城墙的伽连(Jaren)。伽连的士兵们嘲笑我,把我赶走,从此我就在许多城市中辗转流浪。我曾经见过大瀑布下的斯特提罗斯(Stethelos),也目睹了曾有一个叫萨尔纳斯(Sarnath)的城邦座落在那里的沼泽。然后,我顺着蜿蜒的艾(Ai)河,途经刹拉(Thraa)、伊拉尼克(Ilarnek)、卡达瑟隆(Kadatheron),来到位于洛玛尔(Lomar)之地的奥拉索尔(Olathoe),在那里住了很久。虽然我有时会得到一些听众,但他们的人数毕竟很少,因此我知道了,会欢迎我的,只有我父亲曾经君临过的大理石与绿柱石之都,艾拉。所以,让我们去寻找艾拉吧;虽然去探访一下位于卡尔提亚丘陵彼方、得到鲁特琴祝福的欧奈也是很好,但我不认为它能与艾拉相比。艾拉的美只能想像,艾拉的欢喜无法述说。但那些骑骆驼的家伙却用斜眼看着欧奈,压低声音谈论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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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 日落之时,伊拉农和小小的罗姆诺德一起离开提洛斯,在翠绿的丘陵和凉爽的森林里流浪了很久。因为道路早就荒废的缘故,他们一直都未能接近那座鲁特琴与舞蹈之都欧奈。不过,每逢群星闪现在薄暮的天空之中,伊拉农都会歌唱艾拉和它的美丽,而罗姆诺德也会认真地聆听,他俩都非常幸福;两人吃饱了水果和红莓,他们谁都没有计算时间,但一定已有很多岁月流逝而过。小小的罗姆诺德已经不能再说是小,他尖细的声音逐渐变得粗犷低沉。和伊拉农戴在满头金发上的东西一样,他也从森林里采来藤蔓和芬芳的树脂,把它们饰在自己的头发上。最后,伊拉农在缓慢流淌的祖罗河岸边见到的那个盯着出芽绿枝看的小男孩,看起来竟比伊拉农还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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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在一个满月之夜,这两位旅人登上高山,看见了欧奈的万家灯火。农民告诉他们,欧奈离这里不远;可伊拉农已经明白,这里并不是自己的故乡艾拉。欧奈的灯火亮得刺眼,和艾拉完全不一样。艾拉的灯火是柔和的、如魔法般的光芒,就像伊拉农的母亲摇着摇篮、唱着歌哄他入睡时,他所看见的照到窗边地板上的月光那样。但欧奈毕竟也是鲁特琴与舞蹈之都,当伊拉农和罗姆诺德走下险峻的山峰时,他们觉得这里肯定有能在歌和梦中发现快乐的人。于是他们进了城,发现寻欢作乐的人群戴着玫瑰花冠挨家挨户串来串去,还从窗户或阳台上探出身来。他们听完伊拉农唱的歌后,拍手喝彩,纷纷把花朵向他投去。有那么一会,伊拉农相信,虽然这里的美丽不及艾拉的百分之一,但他总算找到了和自己所想所感完全相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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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 但当黎明降临时,伊拉农却惊讶而失望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欧奈的圆顶是灰色的,不会在阳光下发出金色的光辉,看起来非常凄凉。欧奈的市民耽于肉欲、面色苍白,醉倒在葡萄酒里,和艾拉那光耀的人民完全两样。可是,因为人们向伊拉农扔花、赞赏他的歌的缘故,他还是和罗姆诺德一起留在了这里。罗姆诺德倾心于这座城市的欢乐,他把玫瑰和桃金娘花戴到了自己黝黑的头发上。夜里,伊拉农经常向那些摆酒尽欢之人演唱,他总像以前那样戴着从山上采来的藤蔓,想念着艾拉的大理石街道和澄净的尼特拉河。在君主那画满壁画、以镜子作地板的大厅里,他站在水晶台上歌唱;听歌的人渐渐觉得,地板上映出的竟不再是喝得满脸通红、不停投着玫瑰的赴宴者们的样子,而是古老、美丽,半是来自记忆的图景。于是,欧奈的王就剥去伊拉农那褴褛的紫袍,给他换上用缎子和金线织成的华服、赐给他翡翠的戒指和彩色的象牙手镯,并让他住进涂金挂绸的房间、睡上用香木雕成的床,床上还覆以天盖和绣着花朵的丝绸床罩。就这样,伊拉农在鲁特琴与舞蹈之都欧奈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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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 伊拉农不知在欧奈住了多久。有一天,欧奈的王从利拉尼亚(Liranian)沙漠请来了能猛烈回旋的舞者、从东方的德利宁(Drinen)请来了皮肤浅黑的长笛手,从那以后,那些纵酒狂欢之徒投向伊拉农的玫瑰就不像他们投向舞者和长笛手的那么多了。日子一天天过去,来自花岗岩之都提洛斯的小男孩罗姆诺德喝了太多的葡萄酒,品性变得粗俗恶劣,他做的梦越来越少,在伊拉农的歌中找到的喜悦也越来越少。伊拉农十分悲哀,但他没有停止歌唱,只是在夜里继续述说自己梦见的大理石与绿柱石之都艾拉。终于在一个晚上,面色通红、体躯肥胖的罗姆诺德裹着用罂粟装饰的丝绸,躺在宴会的躺椅上,重重地喘息着,挣扎着死去了。他断气的时候,肤色白皙、身材苗条的伊拉农正在远离他的角落里为自己歌唱。其后,伊拉农在罗姆诺德的墓前流下眼泪,把他曾经爱过的出芽绿枝撒在墓上,脱去丝绸的美裳、摘掉俗丽的首饰,穿上来时所穿的褴褛紫袍,又用采自山里的新鲜藤蔓编成头冠,给自己戴上,就这样把鲁特琴与舞蹈之都欧奈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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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 伊拉农在夕阳下流浪,他依然在寻找故乡、寻找能理解、珍爱他的歌和梦的人。他走遍了位于塞达瑟里亚(Cydathria)的城市、以及位于布纳齐克(Bnazic)沙漠彼方的城市,但快乐的孩子们却只是嘲笑他那古老的歌谣和褴褛的紫袍;然而,伊拉农还是那样年轻。他在黄金色的头发上戴着藤冠,尽情地歌唱着艾拉、歌唱着过去的喜悦和未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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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
77 | 一夜,他来到一个肮脏而破旧的小屋,有一个年老的牧羊人住在这里。这个既驼背又邋遢的牧羊人在沼泽边的岩石山坡上养着一群瘦羊;就像对着许多人说话一样,伊拉农向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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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 “请问您能告诉我吗,在哪里能找到那座城市,平稳澄净的尼特拉河在那里流淌,柯拉溪上的瀑布在那里欢唱。那里山谷青翠,丘陵上丛生着亚斯树——那就是大理石与绿柱石之都,艾拉?”牧羊人听见他的问话,用十分怪异的眼神久久地盯着伊拉农,盯着这位陌生人的脸、盯着他黄金色的头发,还有他戴在头上的藤蔓,仿佛在追忆遥远往昔的事情。但牧羊人已经很老了;终于,他摇了摇头,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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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 “哦,这位陌生人,我的确听过你说的艾拉,还有其它那些名字。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小时候有一个玩伴,是个以乞讨为生的小男孩,他总是会做奇怪的梦、会编关于月亮、花朵和西风的长长的故事。我们经常嘲笑他,因为我们明明知道他的出身,他还老说自己是国王的儿子。他长得像你一样标致,但脑袋里净是愚蠢而古怪的想法。还在很小的时候,他就为了寻找能快乐地听他唱歌、讲梦的人,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当时他还经常给我们讲那些不存在的土地、不存在的事情呢!艾拉就是他经常讲的。他总说什么艾拉呀,尼特拉河呀,还有柯拉溪上的瀑布呀;他还说自己以前是住在那里的王子,可我们都知道,他就是在这里出生的。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大理石之城艾拉,也没有人会在那不可思议的歌谣中找到快乐。除了在梦里,这一切全都不存在——除了在我的儿时玩伴伊拉农的梦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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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 暮色渐浓,星辰一颗接一颗出现,月亮把它的光投到沼泽上。在晃动的摇篮里睡去的那一晚,他所看到的景色也和现在一样。这个慢慢步进致命泥沼的龙钟老人身穿褴褛的紫袍、头顶枯萎的藤叶,他在梦中所见的美丽城市的黄金圆顶,仿佛正在前方浮现。那一晚,旧世界(elder
87 | world)中的一切青春和美都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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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诛杀怪物(The Slaying of the Mons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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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sm.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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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 由H. P. 洛夫克拉夫特与R. H. 巴洛合作,193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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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 莱恩(Laen)全城正陷入一片大乱。人们已经能看到从“龙之山”上冒出的烟雾了,那烟雾一定是怪物喷出来的——此怪口吐熔岩,在地下翻个身就会令大地震颤。最后,莱恩人商议的结果是,必须诛杀那只怪物;否则,怪物吐出的火气定将烧毁他们这座光塔之都(minaret-studded
16 | city),那以雪花石膏所建的穹顶也必会倾倒颓坏。人们发誓,一定要阻止此等惨剧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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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 于是,小小的人影便聚集在松明的火光下,准备与那潜藏在坚固巢穴中的魔神(Evil
19 | One)作战。夜幕降临时,人们组成散乱的队列,在皎洁的月光下,开始向“龙之山”的脚下前进。在他们前方,透过紫色的雾气,燃烧的云朵耀眼夺目,为他们指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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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虽然我们必须如实记载,可事实是,远在见到敌人之前,他们的情绪就低沉下来了。当月色隐去、预示着黎明的艳云显现之际,他们开始发自内心地希望,不管龙在不在,还是赶紧回家为好——但随着太阳升起,他们又稍稍恢复了勇气,挥着长枪,走过最后一段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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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硫磺味的烟云如帐幕般覆盖了天地,连朝阳也被遮得黯淡无光。怪物每次呼吸,都要吐出妖风、补充烟雾,饥饿的火苗不住地往外舔着,使莱恩人只能在灼热的石头上缓步前行。“可是,龙到底在哪儿啊?”有人小声说道——他的声音胆怯异常,生怕被龙听见。人们扫视天空:这里根本没有能让他们“诛杀”的任何实体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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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 人们把武器扛在肩上,沮丧地踏上归途。然后,他们树立了一块石碑,碑文是:“受凶恶的怪物所困,勇敢的莱恩市民前往征伐。他们在可怕的巢穴里诛杀怪物,将国土从恐怖的命运中予以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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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 我们把石碑从太古地层的熔岩中挖出来的时候,好不容易才读懂了上述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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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 崩坏的宇宙(Collapsing Cosmos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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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clc.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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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 由H. P. 洛夫克拉夫特与R. H. 巴洛合作,未完成,193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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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 文中加[]的部分为巴洛所写。
44 |
45 | 达穆·柏尔(Dam
46 | bor)把他的六只眼睛全都凑到望远镜上,从他鼻子上伸出的触手因恐惧而变成了橙色;在他背后的通信员报告的时候,这些触手一直响着刺耳的噪音。“来了!”他叫道:“那些模糊了以太(ether)的东西,不会是别的,定然是从我们所知的时空连续体之外而来的舰队呀。这样的事情还从未发生。不会错,那一定是敌人。立即向内宇宙商会(Inter-Cosmic
47 | Chamber of Commerce)发出警报,没有时间了——照这个速度,再过六个世纪,它们就会到达我们这里。现在,哈克·尼(Hak
48 | Ni)大概已经在发动舰队了。”
49 |
50 | [我朝上瞥了一眼“风之城格拉伯·巴格”(Windy City
51 | Grab-Bag)的身姿。在怠惰的和平时日里,超银河警备队(Super-Galactic
52 | Patrol)曾在这里寻欢作乐;小时候曾跟我同吃一碗毛虫布丁的年轻漂亮的植物现在和我同处在卡斯托尔·雅(Kastor-Ya)的内次元城市的混乱中,他那]淡紫色的脸上露出了担心的神情。刚一从他那里接到警报,我就马上骑上宇宙摩托,直奔卡斯托尔·雅的外行星,内宇宙商会正在那里召开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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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
55 | [在方圆二十八平方英尺(且天顶极高)的大会堂里,从周边宙域全部三十七个银河系派来的使节正齐聚一堂。商会会长——米利纳苏维埃(Milliner's
56 | Soviet)的代表奥尔·斯托夫(Oll
57 | Stof)扬起他那没有眼睛的鼻子,摆出严肃的架势,]准备向这许许多多的听众发言。他属于诺夫·科斯(Nov-Kos)的高度进化的原生动物,通过交替放射热浪和寒浪来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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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
60 | [“先生们”,他放射道,“恐怖的灾难已经临近。我认为诸位都应当把注意力集中到此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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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 兴奋之情如波浪般在各种种族的听众间传播。所有人都在狂热地喝彩、鼓掌;那些没有手的代表也把触手拍来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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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 他继续放射,“哈克·尼,请到讲坛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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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瞬间一片寂静。一时只能听到轻声引路的声音]从令人目眩的高高讲坛上传来。[哈克·尼——这位生着黄色毛皮的勇士使用各种器具,登上了矗立在地板上,足有数英寸之高的讲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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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 “朋友们——”他用生在后部的肢体做着手势,开始发言。“这大堂中高贵的墙壁和立柱将不会为我的演说感到羞惭……”只有他的一个亲族鼓掌应和。“我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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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 | 奥尔·斯托夫打断了他的话。]“你已经知道我的想法和命令了。出动吧,为我们亲爱的内宇宙世界赢得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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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 [在两个段落之后,我们就开始上升,穿过无数的星辰。面前延伸达五十万光年之远的星空全都微微地模糊着,显示出可憎的敌人的存在,但我们现在还无法用肉眼看到。虽然不知是何等丑恶的怪物正在无限的卫星中蠢动,但那覆满整个天穹、正逐渐变亮的光辉,却无疑充满了恶意的威胁。很快,就能从中分辨出一个个物体了;在因恐惧而变得僵硬的我面前,从未见过的剪刀形宇宙船排开阵列,一眼望不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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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此时,从敌人的方向传来了恐怖的声音。马上就能听出,这是欢呼、以及挑战的声音;我的触角直立起来,身体兴奋得发抖,准备与这些从未知的外宇宙深渊而来、侵入我们这个清净的世界的怪物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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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 传来的声音[有点像缝纫机的响声,但比那要恐怖万倍。]哈克·尼仍然轻蔑地扬着鼻子,傲然地向全舰队的舰长们放射出指令。巨大的战舰立即进入战斗状态,只有一两百条战舰还落在战列的几光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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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 (原作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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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 2011-03-06, 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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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道路(The Stre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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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H.P.洛夫克拉夫特,可能作于1920年
12 | 翻译: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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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译注:
15 | 这是一篇历史散文,是作者受1919年波士顿警察罢工事件所感而写,概括了美国的历史和作者的历史观,同时也充分体现了作者的扭曲、歧视和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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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s.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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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 有人说物品或场所有自己的灵魂,也有人说没有。我对此不予置评,只是想讲一讲关于那条道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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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建造这条道路的,是一群有力量、重荣誉的人。他们既善良又英勇,和我们流着同样的血,从大海彼方那被祝福的岛国而来。起初这条道路只是运水人在森林中的泉眼和海边的集落之间踩出的小道,随着到来的人越来越多,集落逐渐扩张,新来者在周围寻找能盖房的地方,便在路北边建起了小屋。这些小屋由粗壮的橡木所建,因为有许多带着火箭的印第安人潜伏在森林里的缘故,朝着森林的那一面是用砖瓦砌成的。几年之内,路南边也建起了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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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 在道路上行走的,是戴着圆锥形帽子、神情严肃的男人,他们经常扛着火绳枪或鸟铳,家里待着戴女帽(bonnet)的妻子和乖巧的孩子。晚上,这些男人会和妻儿们一起坐在硕大的壁炉旁读书、谈话,他们所谈的非常单纯,就是他们如何用勇气和善良开辟森林、耕种田地的事情;而孩子们则会侧耳聆听,学习法律和古人的伟业,还有关于那可爱的——他们未曾得见,或不可能记得的——英格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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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 战争爆发了,此后印第安人再也没有在道路上作乱过。人们辛勤劳作,用自己所知的方式使自己变得繁荣、幸福。孩子们舒适地长大,更多的家庭从母国渡海而来,住在道路两旁。接着,孩子们的孩子和新来者的孩子也长大了,小镇变成了城市,小屋也一座接一座地变成了邸宅。那些邸宅用砖瓦和木材建成,朴素而美丽,它们的门前有石砌的台阶和铁铸的栏杆,门上还有扇形窗。所有的邸宅都造得很坚固,因为它们正是为了代代相传而建;房中有雕刻花纹的壁炉台、雅致的楼梯、令人喜爱的质朴而实用的家具、瓷器、银器等等——这些全都是从母国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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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 就这样,道路看护着年轻人的梦想,并为这里的居民越来越高雅、越来越幸福而高兴。过去那些只有力量和荣誉感的人,现在开始学习美和知识了。书、绘画和音乐出现在房中,年轻人开始在矗立于北边平原上的大学里求学。过去的圆锥形帽子和火绳枪如今已被三角帽、佩剑、花边和雪白的假发取代,血统优良的马匹蹄声铿锵,拉着华丽的马车隆隆地行在以卵石所铺的道路上,在砖砌的人行道旁也增设了上马用的踏台和拴马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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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 道路两旁种上了许多大树,榆树、橡树和枫树在那里堂堂挺立。夏天,路边是茵茵的绿草和清脆的鸟鸣,邸宅背后建起了由树篱分隔的小路和设有日晷的玫瑰园,晚上,月亮和星星会发出迷人的光辉,在芬芳的花朵上有夜露的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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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 就在道路做着这些梦的时候,战争、灾难和变革来临了。许多年轻人离开了这里,其中一些再也没有回来。他们丢弃了过去的旗帜,高高地揭起了全新的星条旗;尽管男人们说这是一场巨大的变革,可道路却不这么觉得,因为住在这里的人还和以前一样,他们依然用熟悉的口音讲着熟悉的事情。歌唱的鸟儿依然住在树上,月亮和星星依然会在晚上俯瞰洒满露水、盛开玫瑰的庭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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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 渐渐地,佩剑、三角帽和假发在街上消失了。那些拿着文明棍、戴着高筒帽、将头发剃短的居民们,看起来是何等异常!新的声音也出现在街上——那是一些噗噗的和尖叫的声音,起初从离这里一英里远的河边传来,许多年后,从其它方向也能听到这种声音了。空气已不像过去那样纯净,但地方的风气没有改变,人们的血液和灵魂依然和建造这条道路的祖先一样;就算把地面挖开、把不可思议的管子放进去也好,就算架起高柱,在柱间拉出奇异的线也好,地方的风气依然没有改变。这条道路拥有许多古老的传统,过去没有那么容易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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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 邪恶的时日终于来到,知晓过去道路的人已经不知道现在的道路,知晓现在道路的人却也不知道过去的道路。新来的人和离去的人不同,他们的口音粗砺刺耳,他们的神态和容貌令人不快,他们的思考和道路那智慧的灵魂完全相反。于是,邸宅荒废了,树木一棵接一棵枯死,玫瑰园被杂草和垃圾塞满,道路也变得沉默、憔悴。有那么一天,年轻人在街上行军,使道路又找回了昔日的自豪,这群年轻人中也有一些再也没有回来——他们穿着蓝色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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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 岁月流逝,更糟的命运降临到道路之上。现在树木已经一棵不剩,原来是玫瑰园的地方,现在变成了建在平行的道路上的廉价、丑恶建筑的后门。可是,尽管饱受时间、风暴和蠕虫的蹂躏,邸宅依然矗立,因为它们本来就是为了代代相传而建的。新种类的面孔出现在道路上,这些面孔黝黑而阴险,眼珠偷偷摸摸地转动,表情奇怪,说着完全不熟悉的话语,他们在发霉的房子里用已知的和未知的字母画下了涂鸦。手推车挤在阴沟边上,令人作呕、不知来源的恶臭沉淀在这里,古老的灵魂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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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 巨大的兴奋曾来拜访道路。大海彼方激扬着战争和革命,王朝陨落了,堕落的国民们冒险来到西土。他们中大多数所居住的,正是曾经沐浴着鸟鸣和玫瑰花香的荒废邸宅。很快,西土自己也觉醒了,加入了母国那以文明为目标的奋斗。古老的旗帜再次飘扬在城市上空,和它一起飘扬的还有新旗,以及朴实、光荣的三色旗。但飘扬在道路上的旗帜却不是很多,因为在道路上盘踞的,只有恐惧、仇恨和无知罢了。年轻人再次踏上征程,他们和过去的年轻人不同,仿佛缺了点什么。这些过去的年轻人的后裔穿着军绿色的衣服,出征的他们的确具备祖先真正的精神,可他们出生在遥远的地方,完全不知晓道路和它那古老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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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在大海彼方获得大胜,年轻人中的大多数凯旋回国。仿佛缺了点什么的人不再缺少,可在道路上依然盘踞着恐惧、仇恨和无知。许多人留在这里,也有许多人从遥远的土地而来,住在老旧的邸宅中,而回国的年轻人却已经不住在这里了。新来者的脸依然黝黑而阴险,但也有极少数人的脸和建造了道路、缔造了它的灵魂的人长得很像——不同之处,是所有人的眼睛里都燃烧着怪异而不健康的东西,那是贪婪、野心、憎恨,还有被引入歧途的热忱。在对骚乱和谋反的不安日渐扩散之时,少数邪恶之徒开始计划给予西土致命的打击,然后君临于它的废墟之上;他们大多数人的祖国——那冰冻的不幸之国,早就被刺客们控制了。密谋的中心就设在道路上,在快要坍塌的房屋中,企图制造不和的外国人的声音嘈杂,房间里回荡着那些向往被定好的血、火焰和犯罪之日到来的人们的计划和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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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 各种各样的奇怪组织出现在道路上,司法是这么说的,但能够证明的很少。人们竭力藏起徽章,在诸如彼得罗维奇(Petrovitch)面包店、肮脏的利夫金(Rifkin)现代经济学院、社交圈俱乐部、以及自由咖啡馆(Liberty
59 | Cafe)这样的场所徘徊、聆听。数不清的阴险之徒聚集在道路上,他们要么寡言少语,要么就说外语。可古老的邸宅依然耸立,它代表着崇高的传统、过去的诸世纪、强健的殖民者,还有月光下洒满露水的玫瑰园——这些都已被人遗忘。有时,诗人或旅人会单独跑来这里参观,想见识一下失去的荣耀;这样的人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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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 现在谣言到处传播,说在那些邸宅里藏着巨大的恐怖集团的头目,他们要在被定好的日子展开大屠杀,灭绝道路所爱的、美国古老而优良的传统。传单和报纸撒满肮脏的阴沟,每一份都是用多种语言和文字写成,每一份都传播着犯罪和叛乱的信息。人们看到这些信息之后,就会产生践踏被我们的父祖赞扬的美德和法律的冲动,会产生殄灭古老美国的精神——也就是殄灭那传承了一千五百年的盎格鲁撒克逊的自由、正义和节制精神的冲动。谣言说,住在道路两旁、聚集在朽坏房屋中的黝黑的人们就是这可怕革命的首脑,只要他们一声令下,数百万丧失理性的人就会从上千个城市的贫民窟中伸出他们的毒爪,展开纵火、杀戮、破坏,使我们父祖的土地不复存在。许多嘴都在重复、许多异样的传单都在暗示七月四日这个日子——人们惴惴不安地等待着那一天,但没人能找到有罪的证据,也没人知道,到底该逮捕谁才能切断这可诅咒的阴谋的根源。身穿蓝色制服的警察来这些即将坍塌的房屋调查了多次,最后也放弃了。他们逐渐疲于维护法律和秩序,抛弃城市,把它交到命运的手上。然后,身着军绿色衣服、肩扛火绳枪的男人们来了。道路在悲哀地入睡的时候,一定会梦见遥远过去那些戴着圆锥形帽子、扛着火绳枪的男人们从森林中的泉眼走向海边的集落;可那些黝黑而阴险的家伙非常狡猾,以至于不能采取任何行动来阻止迫在眉睫的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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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就这样,道路心神不宁地进入了梦乡。那一晚,在彼得罗维奇面包店、利夫金现代经济学院、社交圈俱乐部、以及自由咖啡馆等种种场所,聚集了大睁眼睛、怀着可怕的胜利感和期待感的人群。奇异的信息通过秘密铺设的电报线传播,很多人说这些线路还传播着更加不可思议的信息。但在西土平安度过危险之前,没人能猜到这些;身着军绿色衣服的男人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自己该做什么,因为那些黝黑而阴险的家伙把事情巧妙地隐瞒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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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 可这些身着军绿色衣服的男人们却会永远记得那个晚上,他们会把这条道路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子孙。他们中有很多人都在早晨接到了出乎意料的任务,被派往那条道路。那些无政府主义者在里面筑巢的,饱受时间、风暴和蠕虫蹂躏的老旧邸宅本来就处在坍塌边缘,但那个夏夜发生的事件却具有惊人的一致性。这事件非常单纯,然而也非常奇特——就在刚过午夜的时候,没有任何前兆,时间、风暴和蠕虫的蹂躏突然达到了最高峰,道路两旁的邸宅一齐坍塌,还立着的只有两根老烟囱和一部分坚固的砖墙。废墟下没有发现任何生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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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 在现场接受调查的群众里有一位诗人和一位旅人,他们讲述了奇妙的事情。诗人说,黎明前他曾在弧光灯下凝视模糊不清的凄惨废墟,可却在废墟上看到了月光、整洁的邸宅,以及堂堂挺立的榆树、橡树和枫树。而旅人断言道,他闻到这一带长久积淀的恶臭变成了盛开的玫瑰的清香。可诗人的梦和旅人的话,不一直都是虚假的代名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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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 有人说物品或场所有自己的灵魂,也有人说没有。我对此不予置评,只是想讲一讲关于那条道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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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可怕的老人(The Terrible Old 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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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H.P.洛夫克拉夫特,作于1920年1月28日,发表于《The Tryout》1921年7月号
12 | 翻译: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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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拜访那位可怕的老人——这正是安吉洛·里奇(Angelo Ricci)、乔·赞尼克(Joe
15 | Czanek)、曼纽埃尔·席尔瓦(Manuel
16 | Silva)三人的计划。这位老人独居在一座极其古老的房屋里,地址是临海的水街;谣传说他富有得超乎寻常、身体也衰弱得超乎想像。对于里奇、赞尼克、席尔瓦等专业人士来说,这实在是太有魅力的目标——这三位先生所做的正是“强盗”这门体面的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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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 尽管所有人都肯定,在老人那座发霉、朽败的房屋中藏有无可估量的财富,但金斯波特的居民们众口相传、心中所想的事情却足以让里奇等三位先生的同道对那座老屋敬而远之。说实话,这老人的确是一个非常古怪的人,人们相信,他年轻时是一艘隶属于东印度公司①的三桅大帆船的船长,但那已经非常久远,没有人还记得当时的事情,由于老人自己寡言少语,就连知道他的本名的人也为数甚少。几株扭曲的树木长在他那古旧而疏于打理的前院,同时,老人还在院子里安置了自己的藏品:许多古怪的巨石,它们被怪异地分为群组、涂上彩色,看起来就像边远的东方神殿里的偶像。镇上的孩童们喜欢嘲笑他长长的白发苍髯、试图用顽劣的石块打碎他屋子的小玻璃窗,但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恐惧这些异样的巨石,不敢靠近这座房屋。那些年纪更大、好奇心更强的镇民有时会偷偷跑过去,透过肮脏的窗户往里窥视——让他们恐惧的是另外的事情。他们说,一楼的房间空荡荡的,除了桌子几乎没有别的家具,许多奇特的瓶子摆在桌上,瓶子里用丝线吊着小小的铅块,就像钟摆那样。可怕的老人会和这些瓶子对话,管它们叫“杰克”、“疤脸”、“高个子汤姆”、“西班牙的乔”、“彼得斯”、“埃利斯大副”②等等,他每次叫出名字,某个瓶子里的小铅块就会像回应似地振动。所有目睹过这位高大、清癯、可怕的老人与瓶子进行的异常对话的人都不愿再看他一眼。但安吉洛·里奇、乔·赞尼克、曼纽埃尔·席尔瓦三位先生并不是土生土长的金斯波特本地人,他们都属于新近到来、种族混杂的外国移民③,是处在新英格兰的生活和传统之外的“圈外人”。在他们看来,这位“可怕的老人”只是一个必须扶着虬结的拐杖蹒跚、羸弱的双手可怜地颤抖、几乎完全无力的老家伙罢了。他们真心地用他们的方式同情这位被所有人排斥、被所有人避之不及、连所有的狗都对他狂吠的老人,但生意就是生意,这三人都已将灵魂献给强盗事业,对他们而言,这位极其衰朽的老人既是一个诱惑,也是一个挑战:这老人没有银行账户,当他不得不在镇里购买少许必需品的时候,会支付西班牙铸造的金币和银币,这些钱币已经有两个世纪的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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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 里奇、赞尼克、席尔瓦三位先生把拜访老人的时间定在4月11日的夜晚。里奇先生和席尔瓦先生去和那位可怜的老绅士直接面谈,而赞尼克先生应把一辆汽车隐蔽地停在船街,靠近主人庭院高墙的后门,等待他的同伴带着预想中的金属负荷归来。为了避免向突然出现的警察做出多余的解释,整个计划必须安安静静、避人耳目地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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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按照定好的计划,这三位冒险家先是分头行动,以防在事后招来恶意的怀疑。里奇和席尔瓦二位先生在老人位于水街的家门前会合,虽然不喜欢透过扭曲树木的萌芽枝条洒在涂色巨石上的月光,但他们现在必须考虑比无根无凭的迷信更加重要的事情。他们担心,年老的海船船长都特别顽固而偏执,为了让那位可怕的老人吐露收藏金币和银币的所在,必须做一些可能不是那么令人愉悦的工作。不过,他毕竟太老、太虚弱,再说访客有两个人。里奇先生和席尔瓦先生都拥有让守口如瓶之人变得口若悬河的技艺,何况一位孱弱的龙钟老者的惨叫很容易就能闷住。于是两人靠近唯一一扇透出亮光的窗户,听到可怕的老人正像孩子一样跟那些装着铅摆的瓶子说话;然后,他们戴上面罩,礼貌地敲响了被风雨染黑的橡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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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 对赞尼克先生来说,等待的时间未免太过漫长了。他待在隐蔽好的汽车里,这汽车就停在船街,靠近可怕的老人的住所后门。他是一个极其善良的人,所以对老房子里传出的可怖哀嚎感到心神不宁——这时,离约定的时间刚好过了一个小时。他想,不是已经关照过两位朋友,叫他们不要对可怜的老船长下手太重吗?他的神经变得紧张,直望着嵌在爬满藤条的石墙里的那扇狭窄橡木门,还看了好几次手表,觉得两位同伴的拖延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难道那老人在供出藏宝的所在之前便一命呜呼,他们只得把屋子彻底翻找一遍?赞尼克先生不喜欢在这么暗的地方等太久。这时,他听到轻轻的脚步声或拍打声从门内传来,听到生锈的门闩被悄悄拉出,又看到狭长而沉重的门扉向内开去。孤单而昏暗的路灯射出苍白的微光,他焦灼地看向后门,满心期望他的同事们走出近旁这座阴森而凶险的房子,把“东西”搬上车;但期望落空了。当他的目光落到门内时,发现在那里的根本不是他的同事们,而是那位可怕的老人——对方正倚着自己那根虬结的拐杖,脸上的微笑简直令人发指。赞尼克先生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老人眼睛的颜色,现在他看清楚了:那双眼睛是黄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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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 在这种小镇上,一点点小事就足以让人大惊小怪。因此,金斯波特的镇民对那三具身份不明的尸体整整讨论了一个春天和一个夏天:这三具尸体被海浪冲上岸,身上千疮百孔,就像被许多短刀细细地碎割过、被许多靴跟狠狠地践踏过一样。有些镇民甚至谈到了一些琐碎的小事,例如那辆被遗弃在船街上的无人汽车,或者某些半夜醒来的镇民听见的非人哀嚎——那嚎叫声可能来自流浪的动物或迁徙的鸟类。但可怕的老人对这些闲扯的八卦毫无兴趣,他天生就不爱说话,随着年纪渐长,也愈发变得沉默寡言。况且,身为一名老迈的海船船长,他肯定在早已被忘却的年轻时代目睹过太多更加刺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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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 译注:
37 | ①:东印度公司于1874年解散。
38 | ②:似乎都是船员的名字或外号。
39 | ③:他们的名字分别是意大利式、波兰式、葡萄牙式,这三个国家的人均为当时新英格兰的主要移民。(引自Setarium的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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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tom.as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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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树(The T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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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H.P.洛夫克拉夫特,作于1920年,发表于《The Tryout》1921年10月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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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http://www.hplovecraft.com/writings/texts/fiction/tr.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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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 “命运会自己解决问题。”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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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在阿卡迪亚(Arcadia)的米纳努斯(Maenalus)山那青翠的山坡上,有一片橄榄树林环绕着一座邸宅的废墟。在邸宅附近有一座坟墓,它过去曾如极尽宏伟的雕塑一般壮丽,但现在也和邸宅一样变成了废墟。坟墓一端,有一棵异常巨大、形貌令人不快的橄榄树巍然矗立,它的根须以奇妙的方式推开了已被岁月染污的潘特里科斯(Pentelicus)山②大理石。当月光在夜晚照耀着扭曲的大枝时,这棵树看起来就非常像一个怪诞的人、或是一具扭曲的尸体,因此当地人非常害怕从树前走过。米纳努斯山是可怕的潘(Pan)神③选择的巢穴,它有许多古怪的友伴,质朴单纯的乡村青年们相信这棵树必定和那些诡异的潘神眷族有某种丑恶的联系,但住在附近小屋里的老养蜂人却给我讲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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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 很久很久以前,当这座建在山坡上的邸宅还崭新而灿烂的时候,有两名雕刻家——卡罗斯(Kalos)和穆希迪斯(Musides)住在这里。从吕底亚(Lydia)到拿波利(Neapolis),无人不对他们作品的美交口称赞,无人不承认他们的雕刻技术巧夺天工。卡罗斯雕刻的赫尔墨斯像被奉在科林斯(Corinth)的神殿里,穆希迪斯雕刻的雅典娜像站在雅典帕台农神庙附近的柱头上。所有人都敬仰他们,所有人都惊讶,艺术家间的嫉妒丝毫没有妨碍他们手足般的情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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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 然而,尽管卡罗斯和穆希迪斯亲密无间,他们的性格却不完全一样。穆希迪斯每晚都陶醉于铁该亚(Tegea)那都市的欢乐,卡罗斯则留在家里,他经常避开奴隶的耳目,独自一人待在荫凉的橄榄林深处。他会在那里唤起充满心灵的意象、构思可以把大理石变得栩栩如生、使它拥有永远不灭的美的方案。实际上,当地的游手好闲之徒也说,卡罗斯在和森林之灵交流,他的雕像就是仿照在那里遇到的法乌恩(Faun)④和森林女神(Dryad)们雕刻而成——所以他从来不用活人做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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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 卡罗斯和穆希迪斯声名远扬,因此当叙拉古(Syracuse)的僭主⑤为了建设城市,派使者到他们那里,订购一尊昂贵的提刻(Tyche)⑥像时,没有人感到惊讶。这座雕像将会成为城邦的奇迹、旅行者的目标,它的庞大和工致都必须非比寻常。无论谁的作品被选中,他获得的荣耀都将盖世无双;为了争夺这份荣誉,卡罗斯和穆希迪斯必须互相竞争。这狡猾的僭主夙知二人情同手足,他忖度,这两位雕刻家一定不会向对方隐瞒什么,他们会互相帮助,由此就能造出两座世间前所未见的精美雕像,而更好的那一座的美就连诗人也未曾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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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两位雕刻家愉快地接下了僭主的任务,从那以后,奴隶们耳边就充斥着终日不绝的锤凿之音。卡罗斯和穆希迪斯都没有向对方隐藏自己的雕像,但他们也从不向外人展示。就这样,这两尊自创世之初就被禁锢的神像开始被两人用娴熟的技巧从大理石块里解放出来⑦——其中的过程,没有一个人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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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 夜幕降临之后,穆希迪斯像以前一样到铁该亚赴宴,卡罗斯一个人去橄榄树林里徘徊。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发现曾经活泼的穆希迪斯变得忧郁起来了。他们说,对于抓住了难得的机会、有望获得艺术上的最高奖赏的人来说,这种消沉是十分不可思议的。又有好几个月过去,在穆希迪斯苦涩的脸上一直没有浮现出和现在的状况相符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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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 终于有一天,穆希迪斯说卡罗斯得了病,人们都知道这两位雕刻家相互爱戴、尊敬,他们对穆希迪斯的悲伤不再感到奇怪。许多人都去探望卡罗斯,发现他面色苍白,但既满足又安详,他的目光比穆希迪斯的目光更加迷人——穆希迪斯的焦虑和烦乱非常明显,他把奴隶全都赶走,亲自照料他的朋友,亲手给他喂食。厚重的帷幕遮挡着那两尊未完成的提刻像,最近病人和他忠实的陪伴没对它们动过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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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 尽管有困惑的医生和勤勉的朋友努力看护,卡罗斯还是莫名其妙地一天比一天衰弱。他渴望人们经常把他送进那片最爱的树林,但送进去之后就不要再理会他,仿佛他想和某些看不见的东西讲话。穆希迪斯让他如愿以偿,但他觉得比起自己,卡罗斯更关心法乌恩和森林女神们,因此人们看见他的泪水盈满眼眶。终于,最后的时日临近,卡罗斯开始谈到存在于人生彼方的事物,穆希迪斯一边啜泣,一边许诺为他建一座比摩索拉斯(Mausolus)陵⑧还美的坟墓,但卡罗斯说他不要任何大理石的荣耀。垂死的他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从林中一棵特定的橄榄树上折下小枝,埋在他身旁——一定要靠近头部。一天晚上,卡罗斯单独坐在橄榄树林的黑暗里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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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 悲痛的穆希迪斯为他最亲爱的好友建了一座美得难以言表的大理石坟墓,墓上的浅浮雕展示着极乐福地(Elysium)的辉煌,除了他和卡罗斯本人,简直没人雕刻得出。当然,穆希迪斯也没有忘记从林中的橄榄树上折下小枝,埋在卡罗斯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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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 穆希迪斯的悲痛起初极其强烈,但他很快克制住自己,把全副精力投入提刻像的雕刻工作。除了卡罗斯和穆希迪斯,叙拉古僭主没有再向别人下订单,现在所有的名誉都将归于穆希迪斯一人。穆希迪斯每天都辛勤劳碌,连过去的纵情欢乐也抛到一边。他的夜晚总是在朋友的坟边度过,那里有一棵小橄榄树长在靠近死者头部的地方。这树长得极快,形态也很奇特,凡是目睹的人都会惊奇得叫出声来;穆希迪斯似乎对这棵树既着迷又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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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 卡罗斯逝去三年后,穆希迪斯向僭主派出信使,人们在铁该亚的广场上口耳相传,说他已经完成了那座巨大的雕像。这时,长在墓旁的那棵树已经大得吓人,比普通的橄榄树高出许多,粗壮的大枝一直伸到穆希迪斯劳作的房屋顶上。许多人都来看这棵不同寻常的树、称颂雕刻家的手艺,穆希迪斯几乎没有独处的时候。可他却不介意这么多人前来观赏:实际上,在这倾注了全部心血的作品完成后,他很害怕一人独处。当冰冷的山风吹过橄榄林和墓旁的大树时,会发出仿佛说话一般的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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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 在僭主的使者们到达铁该亚的那一晚,天空阴云密布。现在已经揭晓,庞大的提刻像将被运走,而穆希迪斯将得到永恒的荣耀;典客(proxenoi)⑨盛大地款待了这些使者。夜深时,米纳努斯山上空刮起了暴风,从遥远的叙拉古来到这里的人不禁庆幸他们今晚能在城里舒适地休息。他们谈到自己那位著名的僭主、城邦的辉煌,并为穆希迪斯拥有为僭主雕像的荣誉而高兴。接下来,铁该亚人讲起穆希迪斯有多么善良、他为朋友的去世多么哀伤,并叹道,在能够竞争桂冠的卡罗斯死后,可能连艺术的荣誉也没法抚慰他了。他们还提到了那棵在卡罗斯头边越长越高的橄榄树。此时狂风更加猛烈地尖啸,无论叙拉古人还是阿卡迪亚人都不断地向埃俄罗斯(Aiolos)⑩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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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 太阳升起之后,典客领着僭主的使者登上坡道,走向雕刻家的邸宅,这时,很奇怪地,夜里的风已经完全停歇了。他们听到奴隶们的叫声从一片荒凉中传来,可却看不见被橄榄树林包围、有着光耀柱廊的宽广大厅——穆希迪斯曾在那里梦想、劳作;他们能见到的,只有在孤独和颤抖中哀悼的塌陷庭院和和低矮墙壁。从树上长出了一根新得不可思议的沉重大枝,它正好落到被壮丽的柱廊环绕的广间里,用大理石建成的宏伟建筑被砸成了丑陋的碎石堆——不同寻常的是,这建筑毁坏得竟如此彻底。使者们和铁该亚人都呆若木鸡,他们把视线从废墟移向那不祥的大树,只见大树的形状和人体诡异地相像,它的根须更是奇妙地伸进了卡罗斯那精雕细琢的坟墓。当仔细调查倒塌的邸宅时,他们的恐怖和惊愕更形强烈:无论是温和的穆希迪斯还是鬼斧神工的提刻像都不见了踪影。巨大的废墟混沌一片,两个城邦的代表都大为失望,叙拉古的使者无法带回雕像,而铁该亚人失去了素享盛誉的艺术家。最后,叙拉古人去雅典买了一个也挺不错的雕像,铁该亚人则在广场上建了一个用来纪念穆希迪斯的才华、美德和友爱的大理石神庙,聊以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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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 可是,橄榄树林和卡罗斯墓前的那棵树却依然矗立。老养蜂人告诉我,有时,当树的大枝被夜风吹过,它就会不断地重复一个词——“Οἶδα!
61 | Οἶδα!”(我知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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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译注:
66 | ①:罗马谚语,出自维吉尔的《埃涅阿斯纪》,第10卷,第113行。
67 | ②:在雅典附近,盛产大理石。
68 | ③:希腊神话中半羊半人的森林之神。
69 | ④:罗马神话中的森林小神,常与希腊神话中的潘或萨提尔(Satyr)混同。
70 | ⑤:从帕台农神庙和摩索拉斯陵的建成时间推算,这里的僭主是小狄奥尼修斯(Dionysius II)。
71 | ⑥:希腊神话中的机运女神。
72 | ⑦:根据米开朗琪罗的理论,雕刻家的任务只是凿掉多余的部分,把原本就在石头里的雕像解放出来而已。
73 | ⑧:位于哈利卡纳索斯,古代七大奇迹之一。
74 | ⑨:这是古希腊的一种特殊职务,公民基于自愿,专门负责接待某外邦的使节,并努力促进两个城邦的友谊;相对地,该外邦会赋予他荣誉。
75 | ⑩:希腊神话中的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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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白船(The White Sh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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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H.P.洛夫克拉夫特,作于1919年11月,发表于《The United Amateur》1919年11月号
12 | 翻译: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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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 我叫巴希尔·埃尔顿(Basil
15 | Elton),继承了父亲和祖父的工作,在北角灯塔担任守灯人。灰色的灯塔远离海岸建造,泥泞的礁石只在落潮时才露出海面。灯塔建成之后的一个世纪里,从七大洋中驶来的三桅帆船都会和它擦肩而过,在我祖父的时代,这样的时候很多,而到我父亲这一代就很少了。如今我已几乎见不到航经此处的只帆片影,有时,这会使我感到莫名的寂寞,仿佛我是这颗星球上的最后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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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 昔日,帆色洁白的大船队会从远方的海岸航来,船上还留着东方海岸上阳光的温暖、缭绕着来自奇异花园和华美神殿的甜香。年老的船长常来拜访我的爷爷,向他讲述各种各样的奇闻轶事,我爷爷把这些讲给了我父亲,最后,在一个可怕的、东风呼啸的漫长秋夜,我的父亲又把这些讲给了我。当我还年幼、头脑中充满各种不可思议的幻想的时候,我还从别人给我的书里读到了更多这种事情,乃至其它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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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 然而,比老人的智慧和书本的知识更加美妙的,是来自大海的秘密传说。大海从未沉默,它变幻着蓝、绿、灰、白、黑的颜色,波浪有时宁静,有时起伏,有时愤怒滔天。我每天都在观察它、倾听它、熟悉它。起初,它只是告诉我平静的海滩和附近港口发生的平凡琐事,随着岁月流逝,它对我更加亲切,开始告诉我另外的事情,那都是发生在遥远时空中的奇异传说。有时,黄昏水平线上的灰色雾霭会分开一线,让我窥见彼方的景色;有时,夜半深海中的海水会变得澄澈,发出磷光,让我瞥见海底的世界。就像这样,我看到了过去、现在和未来,因为大海比山脉古老得多,它满载着“时间”的记忆和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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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 当满月在高天之上洒落光辉时,白船就会从南方驶来,从南方轻快无声地滑过海面驶来。无论大海是狂涛骇浪还是平静无波,无论是顺风还是逆风,它都会轻驶而来,白帆高悬,古怪的长桨排列成行,富有节奏地划动。一天晚上,我发现甲板上有一个人,他长袍美髯,似乎在邀我和他一起航向美丽的未知海岸。后来我在满月下又无数次见到了他,但他却没有再度邀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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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 在一个明亮的月夜,我答应了邀请,顺着海面上架起的月光之桥走上白船。那邀请我的男人开口相迎,他的话语悦耳而又似曾相识。在美丽满月那金色光辉的照耀下,桨手们久久地唱着绵软的歌,划船航向神秘的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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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 黎明降临,世界被玫瑰色的光辉笼罩,我望到了遥远的绿色海岸,它光明而美丽,我对它从不知晓。从海边修起了宏伟的露台,树木林立,到处都是奇异的神殿,白色的殿顶和立柱闪烁光芒。当我们更接近这翠绿的海岸时,大胡子男人告诉我,这片土地叫扎尔(Zar),保留着人类产生并忘却的所有美丽梦想和思想。当我重新望向露台时,立即知道他所言非虚;在眼前铺展开来的景色中,有许多是我曾在雾霭笼罩的水平线彼方或发散磷光的海洋深处见过的。此外,还有比我所知的一切事物更为壮美的形态和幻想,这些是在世界理解他们所见、所梦的事物之前就死去的年轻诗人的想像。但我们并没有踏上扎尔绿草茵茵的山坡,因为据说踏足这里的人将永远不能返回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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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白船安静地远离了扎尔的神殿露台,远方的水平线上又出现了一个大都市的尖塔。大胡子男人告诉我:“那是千秘之城塔纳利昂(Thalarion),被人类努力追寻却又徒劳无功的全部奥秘都收藏于此。”当距离更近一点之后,我再度望向塔纳利昂,它比我所知道、所梦到的所有城市都更加宏伟。神殿的尖塔直刺天空、无远弗届,冷酷的灰色高墙一直延向地平线的尽头,从墙外只能看到一点点怪诞不祥,然而却拥有华美雕带和迷人雕塑的屋顶。虽然有些反感,但我还是万分渴望进入这迷人的城市,于是恳求大胡子男人在巨大的石雕门阿卡利尔(Akariel)旁的石砌码头那里停泊。但他礼貌地拒绝了,对我说:“进入千秘之城塔纳利昂的人有很多,却没有人能够返回。在那城里行走的只是恶魔和疯狂之物,而不再是人类。城中的街道上堆积着无人埋葬的白骨,那都是目睹了城市的统治者——幻灵拉提(Lathi)的人”。就这样,白船沿着塔纳利昂的城墙继续航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跟着一只向南飞的鸟,它光滑的羽毛映出了天空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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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 终于,我们面前出现了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海岸,岸上缤纷绽放着万紫千红的鲜花,在内陆,可爱的灌木和夺目的凉亭正享受着正午的艳阳。从我们视线以外的荫凉处飘来了阵阵歌声,入耳的歌词断片与歌唱和谐地配搭。歌声里还夹杂着笑语,这使我热切地催促桨手把船划向岸边;可大胡子男人沉默不语,只是在船靠近百合盛开的海岸时注视着我。突然,一阵风吹过百花齐放的草地和生机勃勃的树林,带来的气味使我颤栗莫名。风变得越来越强,空气里充满了被瘟疫摧残的城镇和被掘开的墓穴发出的致命尸臭。我们疯狂地划离那片可诅咒的海岸;最后,大胡子男人才说:“这里是修拉(Xura),无法实现的欢愉存留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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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 白船继续跟随天空之鸟航行,被香柔的微风推着,渡过被祝福的温暖海洋。航程持续了许多个昼夜,在每一个满月之夜,桨手们都会低声吟唱绵软的歌,这歌声和我离开远方故乡、开始航海时听到的歌声一模一样。终于,靠着月光的引导,我们在索纳尼尔(Sona-Nyl)的港口投锚,水晶的双子之岬在上方交汇成灿烂的拱门,守护着港口。这里是梦想的国度,我们走过月光造成的金桥,登上碧绿的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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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 在索纳尼尔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没有痛苦也没有死亡,我在这里度过了几近永恒的光阴。这里的森林和草场青翠欲滴、花朵色彩鲜丽;溪流沉静韵动、泉水通透清凉。索纳尼尔的神殿、城堡和街市尽皆庄严壮美,动人的美景层叠不尽,在无边无涯的土地上无限铺展。在美丽的乡村和壮丽的城邑里,尽是幸福的人们在自由自在地漫步,他们全都被赐予了无瑕的优雅和无缺的福乐。几近永恒的时间中,我一直住在此地,幸福地信步在庭院和花园;从庭院那爽亮的灌木丛中能窥望古雅的宝塔、在花园洁白步道的两旁有纤美的群花盛开。在爬上平缓的山丘之后,就能从丘顶把动人的景色一览无余:拥有尖尖屋顶的城镇座落在葱茏的山谷,巨大都市的金色圆顶在遥远的地平线上闪耀。而在月光下,我能望见波光粼粼的海面、水晶的双岬,以及白船停靠的宁静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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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 在遥远得无法追忆的塔普(Tharp)之年的一个晚上,我望见了天空之鸟背合满月的轮廓,它的影子再次向我召唤。于是我把新的渴望告诉了大胡子男人——我想离开这里,前往从没有人见过的卡瑟里亚(Cathuria)。所有人都相信,它就位于西方的玄武岩巨柱之后;那里是希望之地,人类所知的一切完美的理想都在那里广放光明。至少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可大胡子男人这样忠告道:“请小心,那传说中的卡瑟里亚位于危险的海洋,在索纳尼尔没有痛苦和死亡,但没人能告诉你在西方的玄武岩巨柱后存在着什么”。尽管如此,我还是在下一个满月之夜登上白船,大胡子男人不情不愿地开船航向未知的海域,把幸福的海港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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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 天空之鸟飞翔在前,把我们带向西方的玄武岩立柱。但这次,桨手们却没有在满月下唱起绵软的歌。我时常在脑海中想像未知的卡瑟里亚的景色,想像它堂皇的森林和宫殿,盼望着在那里等待我的全新欢喜。我这样对自己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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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 “卡瑟里亚是诸神的居所,拥有无数座黄金城池。它的森林长满沉香和白檀,甚至还有芳香扑鼻的卡莫霖(Camorin)。鸟儿们在林间甜蜜地歌唱、愉快地飞翔。在卡瑟里亚群花吐艳的青翠山坡上,有用桃红色大理石建起的神殿,殿中富藏着被雕刻及被绘出的光荣。冷冽的银泉在庭院里喷涌,带着从石窟发源的纳格(Narg)河的清香,哗哗作响,奏出引人入胜的曲调。卡瑟里亚的城墙由黄金铸成,街道上铺的也尽是黄金。城市的花园种有奇妙的兰花,湖水之底被珊瑚和琥珀覆满。入夜后,街道和花园会被用三色龟甲制成的华丽灯笼照亮,城市中会飘荡歌手和鲁特琴手的轻柔乐章。在卡瑟里亚的城中,所有宅邸都是宫殿,它们全部建在由圣河纳格引来的清香运河边上。建筑房屋的材料只选大理石和斑岩,房顶则是闪亮的黄金,反射着阳光,增添城市的辉煌,就像被祝福的神明从遥远的山顶看到的景象。群宫中最美的一座属于伟大的帝王多里布(Dorieb),有人称他为半神,也有人称他为神。多里布的宫殿高耸壮丽,殿墙上耸立着诸多大理石塔楼,人群汇集在宫殿的大厅里,厅墙上挂着来自各个岁月的纪念品。它的殿顶是纯金的,高大的立柱是红宝石和琉璃的,柱顶傲立着诸神和英雄们的雕像,抬头仰望时,就仿佛亲眼目睹了奥林匹斯山一样。宫殿的地板以玻璃铺就,其下有纳格河水流淌,河水被巧妙地照亮,除卡瑟里亚外别处所无的艳丽鱼群在水中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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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 我这样向自己讲述了卡瑟里亚,但大胡子男人只是劝我转回索纳尼尔的欢乐海岸,因为索纳尼尔是已知之地,但卡瑟里亚却从未被人目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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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 在我们跟随天空之鸟前进的第三十一天,望到了西方的玄武岩巨柱。它们被浓雾包裹,看不到柱后的景象,也看不到它们的顶端;甚至有人说,它们直达天际。大胡子男人再次恳求我转回,但我完全无视了他,只是幻想,从玄武岩巨柱彼方传来的歌手和鲁特琴手的乐章远胜索纳尼尔最甜美的旋律,听起来就像在赞美我,称颂住在梦想之地的我能在满月下航过漫长的路途、来到这里。白船朝着旋律传来的方向航行,驶过了玄武岩立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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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 当音乐休声、雾霭散尽,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不是卡瑟里亚,而是一片怒涛之海。在不可抵挡的激流中,我们的三桅帆船束手无策,被冲往未知的目的地。很快,我们的耳边充满了飞流直落的轰鸣,在遥远前方的水平线上,骇人的巨大瀑布扬起飞沫,全世界的海水都在那里坠入虚无的深渊。这时眼泪划过大胡子男人的脸颊,他说:“我们已经抛弃了美丽的索纳尼尔,以后再也无法见到它了。诸神远远比人类伟大,胜利永远属于它们”。我在剧烈的碰撞到来之前紧闭双眼,因为我不想看到天空之鸟在激流上空嘲弄般地拍打蔚蓝双翼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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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 撞击之后是一片黑暗,我听到了人类及非人之物的哀鸣。从东方刮起了大风暴,我蹲缩在从脚下升起的潮湿礁岩上,被冻得瑟瑟发抖。旋即,我又听到了撞击声,当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正置身于灯塔的瞭望台上,在我出航之后,它已经度过了几近永恒的岁月。下方的黑暗中,我隐约看到一艘艨艟的黑影撞毁在无情的礁石上。等我把视线从残骸上移开时才陡然惊觉,自我的祖父开始守灯以来,灯塔的光辉第一次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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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夜色更深之时,我登上灯塔,发现墙上的日历仍停留在我乘上白船的那一天。黎明到来之后,我下塔去礁石上寻找残骸,但只找到一只从未见过、颜色宛如青空的鸟的尸首,还有一片比浪花和山顶积雪还要白的桅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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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 此后,大海再也没有把它的秘密告诉我。满月在高天之上洒落光辉的夜晚过去了无数,但南方再也没有出现白船的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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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What the Moon Brin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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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 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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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 原著:H.P.Lovecraft
18 | 笨拙的译者: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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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 译者声明:
21 | 本译者英语水平有限,因此多数采取意译为主,不敢称精准,只求忠实。精通西文、看过原版者自然可发现该版的误译不符之处,务必请一一指正;或有写文高人,塑造气氛之大师也请点拨一二,在下也诚惶诚恐,虚心受教。如发觉用词怪异,描述离奇之现象虽当追究译者责任也须考虑克苏鲁神话本身多有怪异修辞手法的问题。故如有考据党希望详细考证,可向译者寻求英文原文,或者共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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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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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 我恨月亮——也害怕它——因为当月光照耀在某些熟悉与可爱的场景上时,它偶尔会让那些景象变得陌生而又毛骨悚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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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 那是一个阴森的夏夜,当时我正游荡在一座月光照耀下的古老花园里;那个阴森的夏夜里充满了具有催眠力量的花朵和由枝叶组成的潮湿海洋,它们带来无数狂野而又多彩斑斓的迷梦。当沿着浅浅的清澈溪流漫步的时候,我看见了些许泛着淡黄色光芒、略微有些异样的涟漪,就好像某些无法抗拒的急流正在将这片平静的水域拖向某些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奇异海洋。这片被月亮诅咒的水域显得安静而又闪耀,明亮却又险恶,匆匆忙忙地奔流向某个我所不知道的地方;而两侧那树荫遮蔽的堤岸上,白色的忘忧花[注]在让人迷醉的夜风中一朵接一朵地轻快地摆动着,接着绝望地随风飘落进流水里,惊恐地打着旋,从满是雕刻装饰的拱桥下穿行而过。它们那死去的平静面孔上带着一种不祥地顺从,直直地回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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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 [注:lotos blossoms
31 | ,即Lotus,这个词在希腊神话中指忘忧果。是一种甜美的果实,只要吃了它,就会忘记往事,而陷入恍恍惚惚的昏睡状态。此外,这个词同时也有“睡莲”的意思,但是考虑到前文明确提到了堤岸上的lotos。故采取了希腊神话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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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 我开始沿着堤岸奔跑,那些未知事物带来的恐惧与花瓣那死去面孔所散发的引诱一直侵扰着我的思绪,让人发疯。不加留意的双脚无情地碾倒了沉睡中的花朵。然而,我发现月光下的花园似乎没有了尽头;因为那些在白天里应该是高墙的地方现在只留下一片继续延伸开去的全新景象——树林与道路,花朵与灌木,石头偶像与东方古塔。闪烁着淡黄色光芒的溪流蜿蜒扭动着穿过了绿草茵茵的河岸与用大理石修建起来的古怪石桥。那些死去的忘忧花面庞张开双唇,悲伤地呢喃着,请求我跟着它们继续走下去,而我也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我跟随着溪流,看着它逐渐变成了小河,汇进了摇曳着苇草的沼泽,然后穿过满是闪亮沙砾的海滩,来到一片辽阔的无名汪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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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 那可憎的月亮照耀在旷阔的海面上。刺耳的波浪中孕育着某些离奇诡异的芬芳。我看着那些忘忧花的面孔逐渐消失在海面上,期盼着能有一张网,那样我就能抓住它们,并从它们那里了解到那些月亮在黑夜里带来的秘密。但是当月亮渐渐西沉,平静的潮水开始渐渐从阴郁的滩涂上退去的时候,我看见了那些笼罩在月光之中的东西。我看见了波涛几乎无法覆盖淹没的古老群塔,看见了被绿色海藻妆点得色彩鲜艳的白色石柱。接着,我意识到这就是所有死者的归宿。这让我打了个寒颤,并且不再希望与那些忘忧花面庞对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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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 然后,我看见遥远的海面上有一只黑色的秃鹫从天空之中缓缓地降下来,滑翔着寻找一块可供落脚的巨大礁石。我倒是很乐意向他问些问题,向他打听一些我曾认识、但早已过世的人。如果他不在那么遥远的地方,我倒是很想问问他,但他实在太遥远了,甚至当他飞近那块巨大的礁石时,我几乎已经无法看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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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 因此,我看着潮水在西沉的月亮下逐渐退去,看着那些尖顶、高塔以及这座不断滴水的死城的屋顶。当看着这一切的时候,世界死去时散发的恶臭逐渐征服了先前那种奇异的芬芳,我的鼻孔开始皱缩,试图抵挡住这种令人不快的气味;因为所有墓地里的一切血肉都汇聚到了这个不知位于何处、早已被遗忘的地方,供那些浮肿的蛆虫狼吞虎咽、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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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 此刻,那轮悬在这些恐怖梦魇之上的月亮已经垂得很低了,但那些海里的浮肿蛆虫却一点儿也不需要月光的照耀。我看着那些涟漪,意识到蛆虫正在水面之下翻滚扭动,不由得感觉到了一股新的寒意从比那只秃鹫曾翱翔过的地方更加遥远的世界里传了过来,仿佛我的身体早在我的眼睛发现某个恐怖怪物之前,抢先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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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 但我的身体并非毫无缘故的颤栗,因为当抬起眼睛望向远处时,我看见潮水已经退得非常低了,而那块我曾瞥见过它边缘的巨大礁石也因此显露出了大半。而当看着那块礁石的时候,我发现那并不是礁石,而是一顶黑色玄武岩王冠。这只巨大的王冠扣在一尊令人惊骇的雕像[注]上,而此刻雕像的前额正在昏暗的月光里泛着光泽。那尊雕像的丑恶蹄子肯定深深抓在下方数英里可憎的软泥之中。我一遍遍地尖叫着,唯恐雕像上那张隐在水下的面孔会逐渐从下降的水面上显露出来,唯恐当那轮睨视着我的狡诈月亮偷偷溜走之后,那双隐在水底的眼睛会探出水面直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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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 [注:原文是eikon,怀疑是希腊语里的eikōn,有图像、雕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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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 为了从这冷酷无情的东西面前逃走,我欣然走向那片散发着恶臭的浅滩,毫不迟疑。浅滩上,海中的蛆虫在满是水草的高墙与沉没的街道间狂欢盛宴、尽情享受着这个世界的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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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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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 2016-10-29, 10:21 本文写于1922年6月5日,后来被发表在1923年的《the National
63 | Amateur》。总的来说,本文是一篇不完整的片段——但他本人似乎并没有要把这个片段扩展成小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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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和绝大多数洛夫克拉夫特先生创作的片段一样,本文也基于他本人某个梦境,因此描写的场景显得有些怪异离奇。不需要追问事情缘由结果,把它当作一个梦,看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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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 2012-03-15, 14: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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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ls/test/combinators.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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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import { limit } from '../lib/ut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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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const log = limit(console.log.bind(console), 1e3, 5e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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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for (let a = 0; a < 10; a++) {
6 | log(a);
7 | }
8 |
9 | console.log('called 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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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ols/test/html_test.ts:
--------------------------------------------------------------------------------
1 | import { fixMultiSpanTag } from '../lib/html_tidy'
2 |
3 | const testStr = ` bbb
ccc
eee
fff`;
4 | // ^i ^i&b ^b ^none
5 |
6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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